孟庆廷栽赃,害得母亲被游街,回来上了吊,差点死了,这在聂联刚兄弟姐妹心中那属于杀母之仇。
那是终生化不开的仇恨。
只不过对于前世的聂家兄弟来说,老大常年不在家,老二聂新刚年轻轻就死了,而聂联刚性子也是有些软。
虽然对孟庆廷心怀仇恨,但终其一生,也没能报了这个大仇。
这一世,聂联刚不想再软下去了。
他知道,你越老实,别人就越是欺负你。
尤其对于姓孟的那一家人,绝对不能心慈手软。
因为聂家跟姓孟的,算是有深仇大恨。
夺了聂振杰恋人的那个上级,他的姥娘家就是姜家庄子,就是姓孟的。
也就是说,那个上级,是孟庆廷的姑舅表哥。
以前的时候,聂振杰跟本村这家姓孟的无所谓关系好坏。
可是自从出了被人横刀夺爱那事,聂振杰回到村里,聂家跟孟家自然而然就变成仇人。
只不过聂振杰虽然是闷在家里虎落平阳,但他毕竟是在部队干到了侦查科长,是炮火硝烟下滚打出来的人。
他的虎威还在。
姓孟的对聂家也不敢轻视。
孟庆廷之所以要栽赃陷害聂家,还是因为被坏人挑唆了。
这个中原因,前世的聂联刚也是在多年以后才知道的。
在聂联刚病重的这两个月里,孟庆廷十多岁的大儿子孟繁生也正好生病,病得也不轻。
聂家这边的母亲徐丽华找的是聂素霞,孟家那边找的是村里聂振成的老婆宋桂花。
宋桂花跟聂素霞都算是神婆子,属于同行。
也许聂素霞没觉得什么,但宋桂花一直秉持“同行是冤家”原则。
尤其是这次聂联刚的病突然好了,可孟庆廷儿子的病似乎突然更重了。
搞得宋桂花在孟庆廷家很没面子,似乎她的法力比不上聂素霞似的。
不甘心的宋桂花就跑到孟庆廷家搬弄是非:“聂振杰家的小刚病好了,你们听说了吗?”
“……”孟庆廷一家都不屑地搭理她。
宋桂花做出神秘兮兮的样子:“你们知道为什么小刚病好了,大生子却是病得更厉害了吗?”
“为什么?”这下子孟庆廷一家全部瞪起眼来。
“因为素霞给小刚写了符子,符子上给大生子下了诅咒,她就是用大生子借寿给小刚续命!”
啊!
孟庆廷一家听到这话肯定是立马怒了,当时就要去聂振杰家搜出符子,跟他们拼了。
却被宋桂花给拦住了:“你们现在去也没用,符子已经烧了,发到神灵那里了。
你根本拿不到证据。”
“那就拿他没办法了吗?”
“办法肯定是有。”宋桂花给出谋划策,“我听素霞说了,大刚娘在她家墙西边的白菜窖里摆了桌子。
这可是她们实打实搞迷信活动的证据。
你只要去公社里举报她,来个人赃俱获,把她桌子掀了。
她不是三天之后发喜钱嘛,喜钱也发不成了。
给师父许的愿不还了,师父怪罪下来,小刚借寿那事就黄了。
小刚的病要是反复了,大生子肯定能好。”
孟庆廷当即决定去公社里举报。
为了给大刚娘烧香拜佛这事上纲上线,宋桂花还拿出她早就做好的一个人偶给孟庆廷。
人偶上写着孟繁生的名字,浑身还插满了缝衣针。
让孟庆廷带着公社的人搜查聂家的时候,拿出这个人偶给聂家栽赃。
就说她们大搞封建迷信,给人下诅咒,还联合聂素霞搞会道门组织。
人赃并获,上纲上线,大刚娘和聂素霞的罪名肯定轻不了。
聂联刚想到孟庆廷身上那个准备栽赃陷害的人偶,满腔的仇恨就涌了上来。
有句话叫做“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聂联刚前世太老实太善良,一次次被人坑惨了。
好容易重活一回,他要让自己强硬起来。
孟庆廷和宋桂花给人栽赃陷害,就必须要受到应有的惩罚。
这时候,村里的大喇叭,包括家家户户的小喇叭突然一齐响了起来。
轰隆隆,轰隆隆威武雄壮的乐曲声中,开始了《新闻和报纸摘要》节目的重播。
聂联刚知道,九点了。
到傍中午还有两个来小时,足够自己给孟庆廷下个套子。
傍中午的时候,生产队下工了,家里人陆陆续续回来,村庄里瞬间变得热闹起来。
而就在这时,孟庆廷带着公社的治安员范国福,以及一队荷枪实弹的民兵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
徐丽华和二女儿刚下工走到家门口,看到突然来了这么多人,有些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孟庆廷却是当先跳了出来,指着徐丽华大叫:“就是她,就是她搞封建迷信,搞会道门!”
徐丽华被这样指认,吓得更懵了,嗫嚅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二女儿聂翠兰却是把母亲护住,对着孟庆廷怒斥:“姓孟的你胡说八道什么?
谁搞封建迷信了,谁搞会道门了?
你有什么证据瞎汪汪!”
“看吧看吧,”孟庆廷指着聂翠兰,回头看向范国福,“我就知道她们不承认。
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门外这么大声的嚷嚷,家里的聂振杰和聂联刚也闻声来到门口。
只不过聂联刚走出院门,聂振杰却依然是不出来,只是站在院门之内,满面寒霜的盯着孟庆廷。
孟庆廷瞥了聂振杰一眼,就迅速挪开目光。
虎威仍在,他不敢触碰聂振杰的眼神。
转而继续指着徐丽华:“大刚娘,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交待了吧。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要是老实交代自己的罪行,也许政府能对你从轻发落。”
这时候聂联刚走到了二姐的前面,挡住姐姐和母亲,他死死盯着孟庆廷:
“姓孟的我问你,谁告诉你俺娘搞封建迷信,搞会道门了?
会道门是一个人搞起来的吗?
血口喷人也得有凭有据吧。
你为什么要诬陷俺娘?想干什么?”
孟庆廷上下打量打量聂联刚,冷笑:“果然是好了啊,好得挺彻底啊。
前两天不是还说病得要死了,怎么突然就好了呢?
你的病是怎么好的?”
“你才病得要死呢,你全家都病得要死!”聂联刚毫不客气的直接大骂:
“看着老子病好了你难受是吧?
姓孟的你怎么还不死?
你个怕人好盼人穷的混蛋,难道你就是看我病好了嫉妒,这才要诬陷俺娘的?”
母亲和二姐在聂联刚身后,悄悄扯他的后衣襟。
意思是让他不要这么咄咄逼人。
孟庆廷连公社人都叫来了,说明人家是有备而来。
虽然母亲不懂什么是“会道门”,但孟庆廷嘴里说的“搞封建迷信”,这让她心惊胆战。
毕竟她确实烧香求神的搞封建迷信了。
白菜窖里现在还摆着呢。
聂翠兰当然也知道母亲一直在给小刚求神,刚才她虽然怒斥孟庆廷,但明显的色厉内荏。
孟庆廷是本村人,难免让他知道母亲在白菜窖敬神的事。
如果把这事捅开,去白菜窖一搜,那就麻烦了。
果然,孟庆廷不再跟聂联刚啰嗦,冷笑着朝墙西的白菜窖一指:“请问,那窖子里藏着什么?
你们敢打开看看吗?”
聂翠兰脸色立马变得煞白,她往后扯着弟弟,自己跨前一步:“姓孟的你不要把事做绝了。
别忘了你儿子的病还没好呢,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今天肯定会有遭报应的。”孟庆廷持续冷笑,“现在请你们把白菜窖子打开,让公社的干部看看里面有什么,不就明白了吗!”
这时候一直冷眼旁观的范国福开口说道:“把白菜窖打开,看看里面有什么?”
公社干部发话,这让聂翠兰顿时急了,她几步跑过去挡在白菜窖前:“你们想干什么?
难道这是要抄家吗?
我们家犯什么事了你们要抄家?”
胆小懦弱的徐丽华,这时候已经吓得两眼发直,眼看就要晕过去了。
聂联刚赶紧扶住母亲。
孟庆廷一看聂翠兰挡住白菜窖,分明就是做贼心虚。
他快步跑过去,凶猛的推开聂翠兰,看到白菜窖上着锁,他直接一脚把门踹烂,闪身就钻了进去。
聂联刚冷眼旁观,并没有上前帮助二姐。
他知道,孟庆廷之所以身先士卒跳进白菜窖,就是要把身上藏着的一个人偶放到香案底下,对聂家栽赃陷害。
上一世他就是这么干的。
“啊——”窖子内传来孟庆廷撕心裂肺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