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栀意不免想起他那些在床上做的那些个混账事,羞恼不堪,重重踩了一下仍不安分的那只脚。
沐阑晟挑了挑眉,似乎很开心。
“诶!”沈秋白扔下一张最大牌面的万万贯宋江,拍得桌面一震,“得了!”
她手气好,还想洗牌,却被白栀意拉住了:“姐姐,咱们走吧。”
沈秋白不愿,白栀意又道:“世子忙着呢,哪有时间陪咱们。”
沐阑晟闻言抬头,嘴角挂着的笑凝住。
绿染迎着他的视线小心走进凉亭:“世子万福,侯爷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沈秋白环视四周,扯了扯白栀意袖口:“喏,那谁来了。”
白栀意顺着目光看去,却是土司女儿冯裴云。
如今大土司掌控着云南近一半地界的实权,皇上都要忌惮几分,何况沐王府。
而女儿冯裴云是土司的唯一继承人。
沐阑晟挑着的眉落下来,枯坐一瞬,才起身离开。
冯裴云本就是白族,生得明媚,性子更是张扬。
此刻她正在阳光里摇着手,全无大家闺秀的各种禁忌,只大声喊“沐哥哥”。
白栀意看着世子大步朝她走去,一时有些愣。
她羡慕她在阳光下盛放。
不似自己,像老鼠,只能在夜里偷得一抹月光。
沈秋白贪耍,又加入了几次牌局,白栀意想走开,却被人叫住。
是荣郡王妃。
“栀意必定是手艺过人。”荣郡王妃捂着嘴笑道,“当初应该陪过很多人吧?教教我?”
“郡王妃说笑了,栀意不大会耍。”
“怎么,是我们身份低微你不愿,还是没有打赏你不愿?”
白栀意只得在三郡主和其他女眷刺耳的笑声落座。
几人似听不懂人话,白栀意将规则讲了一遍又一遍,口干舌燥,又喝了盏茶。
半个时辰后,才得以脱身。
行至半途,她晃了一下,伸手一摸,两颊也隐隐有些发烫。
果然不该逞强,在感染风寒时还穿了单薄衣衫。
荣郡王妃贴身侍女朝荷不知什么时候跟上来,替她推开一间房。
“姑娘歇着吧。”我替你守着。
实在是耐不住,白栀意头晕脑胀摸进一间空厢房。
春日明媚,屋内却很暗。
白栀意无力地趴在书案旁,双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那杯茶里,不知何时被人下了药,现下药力发作,四肢酸软,连意识也开始模糊。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又被关上。
来人穿着青色道袍走近,白栀意一眼认出来。
是蓝策!
“白小姐,听说你不愿做我的侍妾。”蓝策语气里似乎真的带着几分疑惑。
想他权倾朝野,相貌堂堂,却被低贱乐籍的白栀意一再拒绝。
“我不愿用强,你要主动些。”他脸上带着一抹寒冷笑意,捏住白栀意下巴。
白栀意软趴趴地打了他一个耳光,却被人捉在手里。
他的目光在她五官上肆无忌惮地流连:“啧啧,果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母亲美人迟暮,你,倒更胜一筹。”
那日见过白栀意后便念念不忘。
某天梦里惊醒,才发现他之前在教坊司见过的女子,是白栀意的母亲。
“你见过我母亲?”白栀意心惊。
“交情匪浅,看在她份上,我帮你一把。”
他贴得太近,气息仿佛蛇一般,在她耳畔游走。
令白栀意心头涌上一股恶寒。
“我知你是来沐府找证据,倒不如求我,我这里的账本,双手奉上。”
账本两个字捏住了白栀意的命脉,她迷离地抬起头。
蓝策看得呆了,低下头就想吻她。
却见白栀意蜷成一只虾米,额头沁出冷汗,嘴角也有血丝渗出。
“帮我请女医来……”
蓝策愣住,荣郡王妃明明说白栀意约了他,这怎么像中毒了?
白栀意见他犹豫,又道:“我要是死了,你手里的账本,再也没用了。”
房门被人狠狠踢开,风卷进一片冷寒。
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逆着光,模糊中看不清面容,却带着令人安心的沉稳气息。
白栀意再撑不住,轻声喊了他的名字,晕厥了过去。
再次醒来,白栀意先一眼看到守在床边的太夫人,几滴热泪霎时滚落下来。
等揩干眼泪,发现侯爷夫人,三郡主,荣郡王妃一众人都在一旁站着,神色颇为焦急。
“栀意受苦了。”太夫人轻拍她的手,“竟然有人胆敢在我眼皮子底下下毒!真当我老了?”
“还是当我死了!”
拐杖狠敲在地,那声响将身后几人吓得一激灵。
“栀意只庆幸,替荣郡王妃挡了这灾,是我的荣幸……”白栀意泪眼朦胧道。
“你,你瞎说什么呢你!”荣郡王妃结结巴巴道。
“你说。”太夫人冷声道。
“今日栀意出门后滴水未进,只在荣郡王妃那里讨到一杯茶来喝。”她擦着滚落的泪珠,“那茶是郡王妃贴身丫鬟朝荷递来的。”
言下之意,这杯茶本该是荣郡王妃的。
“那茶……”荣郡王妃生生咽下后头几个字,总不能说是本来就替她准备的。
“可有此事?”太夫人看向跪着发抖的朝荷。
“奴婢,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哇!”
“朝荷定是不知情。”白栀意颤声道。
朝荷吃惊地看向她。
“她若是知情,断不会在巡抚找屋子歇息的时候,将人放进来。”
是啊,都知那药可是催情的,若是朝荷知道里头有药,断不会放一个男子进来。
朝荷又吃一惊,好了,她到底是知还是不知。
“朝荷!”太夫人道,“还不说实话!”
朝荷扭头去看荣郡王妃,后者轻轻地摇了摇头。
“白姑娘你别含血喷人!巡抚大人可是说你约了他,这才赴约。”朝荷大了胆子闹起来,“我不知这茶水里有药。”
“他不是愿娶你做妾,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喝了勾引他!”
朝荷一口气说完,余光里看到王妃努力压嘴角的笑意,就知自己赌对了。
“栀意自知贱命一条,攀不上高门大户。”白栀意哭得梨花带雨,“只是巡抚大人青眼有加,若是这样,定是有人以栀意的名义约了巡抚,又要陷害郡王妃。”
太夫人听到这心下了然,不过是荣郡王妃想惩罚白栀意,却过了火。
罚罚便是。
她脑中清明,有人却不然。
“嗙!”
红木屏风轰然倒地,一双云头履踩着跳将过来。
“啪!”荣郡王妃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响彻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