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歌令》是埋九所创作的一部令人陶醉的言情小说。故事围绕着主角棠解月沈相宴展开,融合了浪漫的爱情、刺激的冒险和深刻的人生哲理。这本小说以其细腻的描述和令人心动的情感描写而赢得了读者们的喜爱。棠家有二女,大姑娘棠解秋是京都响了名儿的世家姑娘的标杆,二姑娘棠解月却是无人知晓。——沈家公子,丰神俊朗,少年英才,惹得不少姑娘芳心暗许,棠解月也是其中之一,可惜身份悬殊,难得一处。好在继母心慈,助的上辈子的棠解月冒了自个儿亲女儿的名儿,进了心心念念的沈家院门,可不想是一场替身谎事,棠解月也因这暗谋...。
第4章
外头的帘子阵阵响动,是屋里的丫鬟都退出去了。
屋里静谧的很,棠解月倚坐在炕边,手里紧握着一个掐丝珐琅团鹤纹炉子,神情呆滞的看着窗外,视线落入院中。
大约是因冷着,只院儿门口侯着两个婆子,想是才下了雨的缘故,远处的青砖碧瓦泛着细细的光,屋里似没烧火盆,湿冷的气息穿进屋子里,十分冷清。
半晌,解月回过了神儿,她将手炉搁在炕几上,半垂着眸子,眼底的情绪翻滚,攥着衣角的手指却是忍不住有些发颤。
一会儿,她扶着炕沿起身,脚才沾了地,却一时使不上劲,没站稳了,人便摔在地上,手肘处传来阵阵刺痛,这一切都提醒着她,自己还活着,棠解月这是彻底清醒了。
里头的动静不小,惊的外头的人也听见了,隔着帘子,折花的试探的声音传过来:“姑娘?”
棠解月吁了一口气,喊了一声,声音出了嗓子,才惊觉这语调里竟是带着几分哽咽。
外间儿的折花有些犹豫,不过解月的坚持不用人,她也不好直闯进去。
棠解月没有当下撑着起身,她靠在墙角,双手圈住膝盖,眼角不禁沁出泪,如今倒是如在梦中一般,虚晃的差点叫人看不清,她跪着在地上,泪眼朦胧的望着前头妆台摆的铜镜上面浮着的脸,白皙娇嫩的玉容,上一点朱唇,一头乌发散于肩头,眉目灵动,颇有秀气。
这是棠家四姑娘的脸,是惜时才十二岁棠解月,哪里还是那个孤苦凄凉的严夫人。
心中万般震动,老天有眼,浮梦三十年,她竟回来了,棠解月微阖了眼睛,双手紧紧的攥着拳,仍是不静的翻滚,过了好一会儿,才开睁眼,目光聚满了冷意。
有幸重活一世,她必不再重蹈覆辙!绝不会再让那些人得逞!
“姑娘?”或是听着没动静了,折花有些焦急的喊了两声儿。
棠解月回过神儿,掌心一片冷汗,迅速地揉了揉眼睛,拿着帕子,掩去眸子里泛起的水光,撑着炕边起身,缓了一口气,这才叫了人进来。
折花撩了帘子进来,瞧着棠解月倚在炕边,精神头也是好了个差不多,心里松下了气,便是喜笑着上来:“姑娘终于醒了。”
棠解月眼睛直直看着折花,心中一时感慨万千,这丫头是个极犟的,上辈子也不知有没有听了她的话离了严家。
半晌回过了神儿,棠解月接过折花递来的汤药,冲鼻的苦味,皱眉仰头饮下,那苍白的唇瓣上沾了些许褐色的药汁,折花忙用帕子擦了。
又将备好的蜜枣递过来,蜜枣入口,才缓解了汤药带来的苦味。
棠解月渐渐缓过了神儿,闷咳了一声儿,视线落在细白的皓腕上,如今那只玉镯还没入了她的手,一切还未开始。
她闭了闭眼,记得前日,沈家人来棠府,那是自柳州后,她再见那人,压着心里的悸动,她被大姐姐棠解月拉着她一块躲在廊下,瞧那位名动京都的沈家公子,却险些被父亲发现,在回去的路上,棠秋月说是在荷花池旁丢了贴身的帕子,两人只得返身回去找,可棠秋月却在那池塘边上把她推了下去。
因为害怕被棠父责罚,棠秋月独自回去,就没叫人去池子救棠解月。
还是久久不见人归来的折花,带人找了过去,本就不通水性的棠解月在那么寒凉的池水泡了那么一会儿,哪里还有个好,后头的几日,棠解月日日发热,久不见退,险些丢了半天命。
可笑的是,如此的折腾,棠秋月却未被责罚,反而棠解月被禁了足。
棠解月还沉沉的想着,忽窗下有脚步声传来,很快听着外头的帘子一阵响动,里间窜了人进来。
“哎呦,还真真是进了屋内暖和了,四姑娘醒了,怎么这些懒丫头,不去前头说一句,咱们夫人还惦念着呢。”花嬷嬷抖了抖衣袖上的雨水。
折花迎着笑脸上前,又亲自用帕子替花嬷嬷擦了袖口上的水渍,轻道:“是姑娘才醒了,正伺候着吃药呢。”
花嬷嬷摆摆手:“罢了,今儿个来是前头夫人请咱们四姑娘过去呢,这多日不见也是想的紧呢。”
这话说了,却久没听着人接话,花嬷嬷微微抬头悄悄看了一眼棠解月,她有些许的意外,只见棠解月稳稳的倚在炕边,似未听见方才的话,头都没抬。
默了一会儿,棠解月眼神淡淡看她一眼,手上的动作不停,这是白氏跟前儿的人,上辈子可没少出力,也声声口口的对着她把“四姑爷”是“良人”的话夸上天,心头痛意渐起,她目光微凉,半晌,才缓声道:“如今才是缓过来,这身上也不算大好,怕是过去了给夫人过了病气。”
“哎呦,姑娘哪里的话,多时不见姑娘了,夫人常常惦念着,恰今儿个亲家舅老爷来了,姑娘该是去看看的。”花嬷嬷面上不恼,仍不急不慢的说着。
棠解月眉头轻动,心中略有惊讶,放下手里的帕子:“舅舅来了?”
花嬷嬷忙是点头应了,默了一瞬,棠解月摆摆手,花嬷嬷眸子一闪,掀帘子出去了,屋子也瞬间便安静下来。
“姑娘可是要去,舅老爷难得一次来。”折花瞧了瞧棠解月,小心翼翼的说着。
棠解月眼中露出暖色,若说要算上上辈子,的的确确是很久没见过了。
折花浅浅一笑,知道棠解月这是愿意去了。
外头的帘子穿起阵阵风来,几个丫鬟拖着盆着帕巾进来了,棠解月端坐在镜前,头上的发鬓散了下来,前额有几缕发丝顺着垂下,折花净手上前,替她挽鬓。
因想着到前头去,只做素净的装扮,不过多挑了件淡粉色外衫,剩下还是常那些穿的衣裙,头上的钗环取了不少,只留了一支琅琊银色素簪。
半盏茶的功夫,已是装扮整齐,折花遣了屋里的小丫鬟们下去,门口侯着的翠烟忙上前来奉茶,她双手端着茶盘,高举过顶头。
棠解月稳稳的坐着,却不接茶,翠烟心中打鼓,可手上丝毫不敢动,依旧直愣愣的举着。
棠解月仍是没有接,只盯着翠烟看,眼前忽的浮现上辈子翠烟高扬着头,给她送“药”的一幕,一时心中深处忽然漫出无声无息的痛意和恨意,她忍了忍,冷冷的撇开了目光。
一直持着这么一个动作,翠烟的手开始抖,手中的茶盘摇摇欲坠,甚有一些溅洒了出去。
半晌,棠解月由折花扶着起身,终于眼帘低垂下:“曾听大姐姐说过,你是个乖巧听话,手脚还上的去的,现瞧瞧除了与她们拌嘴嚼舌,竟是连茶都端不住,如此,就跪着吧。”说罢,转身挑帘出去了。
翠烟愣了愣,随后垂下头,盯着自己的裙摆,心中却突起委屈和一丝恨意,不觉的就咬住下了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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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花小心的跟在棠解月身侧,目光轻扫过棠解月的侧脸,因着这回病着棠解月消瘦了不少,脸颊都小了一圈,可是那一双眼睛仍乌黑闪亮,十分有神,折花觉着这回自家姑娘变了不少;
以往对于下头这些丫头的小打小闹棠解月从不管教,她有心提醒,可不好压着棠解月的面子,故此,素日里或有些丫鬟犯了错,她虽为棠解月的贴身丫头,可主子没说什么,她自也不得众人信服,所也把一院儿的丫鬟养的刁散。
“看来今儿个发鬓是梳的不错,竟把你迷了眼。”棠解月浅浅一笑转头,折花出神儿地直钩钩盯着她看,她怎能不知道,棠解月怀中掏出一方绣帕,递给折花,折花微怔,缓过神儿,忙将帕子接过,不知何时她的额上沾了些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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