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不解风情

所谓坏事传千里。

中午李家夫妇赶了过来,李张氏看着她脸上手上的红疹直掉眼泪,想碰不敢碰,唯恐弄疼了她,急的不知怎么办才好。

“我这苦命的孩子,眼看李三就要回来了,怎会出这事?这让我怎么给李三交代?”

赵婉心里暗自思忖李三未必记得自己,一边拉下袖子遮住了手臂上红疹,出言安慰,“张姨莫要担心,人各有命,富贵在天,我命薄,没福气做您的儿媳,若是有下辈子,我与李三再再续前缘。”

穿越来的这四年,她知晓赵李两家交情并不深,当初两家定亲,也只是瞧着两人年纪合适,草草定下。

自从赵婉穿越来,誓死不嫁,要为其守活寡时,李家认定了这个儿媳,在赵家处处受欺负的时候,李张氏总会出面帮扶、出言安慰,帮助颇多。

赵婉心中不胜感激,但一码归一码,她与李三不熟,不至于为了李张氏的愿望,搭上自己的一辈子。

“张姨,我不想如今样子去见李三,且让我体面些离开吧,明日我便回县城,您也莫要叫他来找我,就当是,让我余下不多的时光安安静静一人度过。”

她说的赤忱,双眸含泪,叫李张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直在门外等候的李胜周听见自家夫人哭声愈发大,将人唤出来。

赵婉送李张氏出的门,李胜周这才仔细瞧了下她脸上红疹,确实是天花无疑,他欲言又止,化作一声叹息。

“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出来,好孩子,别委屈了自己。”他说。

赵婉将人送到大门外,目送二老远去,叹息一声,回首就见院里站着个人。

穿着水粉衣衫,崭新娇嫩,头上别一朵梅花,娇俏可人,手里抓着一把瓜子,吃的壳随意地上一吐,说出来的话并不好听。

赵芊阴阳怪气道:“有些人没福气是真没福气,守了四年活寡,等到李三要回来了,却没能这福气享清福。”

赵婉的屋就就挨着外边,墙头有人说什么话,里面听的清清楚楚。

今天早上听见邻居招呼问赵钱氏去哪,赵钱氏说去找赵家老二商量件事,语气格外激动。

加上昨日半夜去隔壁将赵芊喊起来不知商量了什么,赵婉一联系,猜到他们什么打算。

眼前人正是昨日瞧见的堂妹赵芊,二伯家的幺女,生的清秀,娇艳如花。

她得了天花,赵家指望不上她嫁给李三,赵钱氏只恨当时没再多生一个女儿,又不想眼睁睁看着肥水流外人田,只能找上二伯家商量,让赵芊顶上去。

赵婉一开始计划便会如此,如今听她这么说也并不觉奇怪。

赵芊过年正月这几日一直住在赵婉家中,昨天回来没有打个照面,今天倒是见到了。

赵婉不咸不淡:“这福气给你了,你自个好生把握。”

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掀不起波浪来,赵芊气的直跺脚,“你神气什么?”

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怒气散了,莞尔一笑,“罢了,我与你计较什么?爹不疼娘不爱,一生凄凄惨惨,又是将死之人。况且我也是托你的福,你且安心去,且在下头看我活的自在。”

赵婉心中高兴,不加理会,朝着她径直走来,赵芊唯恐她靠近自己,连忙躲开,才发现她只是借路回房,一腔怒火无处发泄。

她兀自回了屋里,收拾起了衣物,虽然与李张氏说的是明日走,但保不齐他李三今日就会回来,走的越快越好。

再者,她瞥了眼硬邦邦的床铺,三条长凳几块木板拼凑出来的,要多硌人有多硌人。

穿越之前吃穿不愁不必多说,就是来了大燕,也只苦了头一年,往后都是顺风顺水,住不惯这种地方。

她能收拾的东西并不多,两身之前落在这边的换下的衣服,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出门迎面碰上赵钱氏,她什么也没说,颇为嫌弃的退到一旁,唯恐在正月里沾染了晦气。

赵婉也不耽搁,脚下生风走的飞快,旁人避让三尺,经过之处成被谈论的话题。

计划赶不上变化,原本昨日马车就该将自己接回淮都,她因为事出变故,又要留下实施对策,叫车夫先回去了。

如今走的突然,自然无人接应,步行回淮都,少说也得一个半时辰。

屋漏偏逢连夜雨,走到半道下起了大雨,她身上没带伞,只得加快了步伐,缩短了时间,赶在城门大关之前进了城。

大雨缘故,街上没了什么行人,她只顾朝着店铺方向去,脚步匆忙,在拐角处猝不及防撞了人满怀。

也亏得那人定力重,扶住了赵婉腰身,避免了两人一同摔倒在地。

只见那人衣衫上昂贵青灰色的蜀锦布料,上袖展翅仙鹤,飘飘欲仙。

抬眸看人,剑眉星目,高出她一头,脸廓棱角分明,扎着银制发冠。

“大胆!还不快松开我家爷!”

一声呵斥让赵婉回过神来,连忙松开了紧紧攥住的人,看着男人衣服褶皱,她摸摸鼻尖。

刚才受惊,攥住他胳膊的手力气不小,也亏得这人硬朗,愣是没有哼一声,换成旁人,早就该破口大骂了。

“实在抱歉,我没带伞,走的急,无意撞到你,还望见谅。”

男人神情淡然,并无不悦,抚了身上水渍,声音较这月色清冷,又觉格外威严:“无碍。”

瞧他胸前湿迹明显,赵婉道:“我家店铺就在前面,你衣服湿了,若是不嫌弃,不妨去我那烤火,烘干一下。”

他沉默,身边侍卫却道:“爷,眼下城门已关,加上今日雨下的属实大,不妨明日再回去。”

男人眼中泛着幽光,不知想到了什么,颔首,“烤火便不必了,我将你送去,顺道想打听件事。”

能有伞撑着回去固然不错,她指了前方,莞尔笑道:“就在不远,那就有劳公子了。”

没等她庆幸自己遇上好人,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这主仆二人各撑着一把伞,男人与自己并行,俨然是要自己与他同撑一把的,偏生这人肩宽腰窄,伞又不大,一人撑倒是够用,加上赵婉,她大半个身子依旧露在外面,丝毫没有起到躲雨的效果,反而淋的更多。

她往男人身边凑紧些遮雨,男人甚有男德,有意避开,保持距离,如此一来,这伞撑了个寂寞。

还不如淋雨快些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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