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正月里,我蹲在芳翠居门口唤猫。

一身明黄的男人抱着我的小猫乌云,从角落里走出来。

纵然剑眉星目,却极具压迫感,连乌云在他手里都害怕得不敢动。

“你是谁?”

他放下猫,“我是你爹。”

这人隔三岔五就躲在芳翠居外望着门,从不上前一步,我一直以为他是隔壁宫躲懒的宫人。

我吃惊的瞪着他,“你胡说,我爹早死了!”

“你娘这么跟你说的?你几岁了?”

“五岁!”

春禾姑姑听到响动前来,我立刻抱住她的大腿。

“姑姑,这怪人冒充我爹!”

春禾仅仅是看了他一眼,便脸色惨白,颤抖着跪下。

“皇上万福,云妃娘娘小睡刚醒,容奴才先行禀报。”

“不必了。”

男人将我抱起来,放在臂弯。

他终于笑了,像冬雪消融,化了一池春水。

“晚凝,你都五岁了,日子过得真快啊。你阿娘……她还好么?”

我坐在暖炕上吃果子,塞了满嘴。

那个叫父皇的坐在对面,几度张唇,却没说话。

等我吃完了一整盘果子,他终于开口。

“你跟孩子说,我死了?”

阿娘低头看书,“童言无忌,还请皇上恕罪。”

虽是告罪,语气却凉凉的,简直比骂我乱玩泥巴时还要冰冷。

父皇坐立难安,献宝似的掏出一封信。

“你哥哥得了一对双子,他说你读的诗书比他多,希望你给孩子们取名。”

阿娘接过信看,渐渐有了笑容。

她搂着我,“晚凝,你有一双弟弟了。”

自打我有记忆以来,最远也只在芳翠居门口玩耍,从未见过其他孩子。

“真的吗?他们在哪儿?我能和他们一起玩吗?”

阿娘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他们啊,在胡戎,一个很远很远的国度。”

父皇道,“会有机会的,等你再长大一些,父皇带你去。”

阿娘笑出了声,笑声凄冷。

“宋承景,当初骗我也就罢了,如今连小孩也要骗了么?”

父皇的面容像是结冰了。

“云爻,非要如此吗?这五年,我从未来搅扰你的安宁,你到底还要跟我置气到什么时候?

“孩子长这么大都不认得我,你同她说我死了,你就这么盼着我死吗?”

阿娘冷眼看着他,唇角挂着讥诮的笑。

这笑彻底惹怒了父皇。

他夺过阿娘手里的书信,捏过她的下颌,去吻她。

“我就不信,你真的心如铁石。”

春禾不知何时冒了出来,她捂住我的眼睛,拉着我出去,颤颤巍巍的念叨。

“少儿不宜,少儿不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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