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买了回B市的机票,抵达后又按照残存的记忆买了直通十溪镇的汽车票,尽管从情理而言那不能算是我的故乡,但是我的童年和青涩迟钝的少女年华全都是在那里度过的。
一路畅行无阻,但我总归是有些近乡情怯,尤其是这么些年过去,十溪镇上的景物与我当年离开时并无不同。
我恍惚总觉得有个嗓门洪亮、底气十足的中年女声会大声喊着:“锦锦儿,快点回来吃夜饭了!”
但到底留给我的还是人去楼空、一片荒凉的房子。
掏出钥匙开门的时候,我到底还是忍不住,冲着黑洞洞的屋子轻轻喊了声:“妈妈,我回来了。”
我是在收拾屋子的时候,发现藏在厨房的角落里、饿得皮包骨的小男孩的。
小男孩眼睛很大,又黑又亮,看样子最多不过三岁,眉目可亲,被我发现了也只是乖乖地扯住我的衣角。
“姐姐,可不可以不要赶我走,我要在这里等我爸爸。”
当了妈之后总是见不得年岁相仿的孩子受苦受难,我的眼泪啪嗒啪嗒地就掉了下来,小男孩懂事地替我擦去了眼角的泪花。
我带着小男孩进公安局做了笔录,又为了那栋老房子的修缮通电问题忙里忙外,等到一切都收拾妥当,已然是半夜。
十溪镇的夜晚从来没有城市的灯红酒绿,只有清亮的蝉鸣声和池塘青蛙的咕咕声。
我以为我今夜注定失眠,但枕在故乡熟悉的床榻之上,身旁的小男孩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到底还是让我坠入了黑甜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