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阿娘听这声音,仿佛从很远传来,身体里力量流失,握着剪刀的手一松,剪刀哐当掉在地上。
本在门口看着闹剧的周竟迟见此,也顾不上男女有别,快步走进来,刚到陈阿娘身边,正接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一见陈阿娘脖子上的血,神色大变:“怕是伤着了,快请郎中!”
陈秀秀本在屋里看热闹,见他冲进来,气的跑出来,跟着他跑进陈阿娘的房间,劈手指着他,娇怒道:“你救她作甚?她就是个扫把星,死了才好呢。不准你救她,听见没有!”
周竟迟将陈阿娘放在炕上,一身戾气的走到门口,扣住陈秀秀的脖子,鹰眸迸射两道寒光,怒不可遏:“去请郎中!”
陈秀秀被吓着了,娘不是说自己的长相,是个男人都会怜惜吗,为什么他却对自己下手……
赵氏和陈老汉一见自己宝贝闺女被扣住,慌忙上前,好言相劝:“我们请郎中去,这就去,你快放开秀秀。”
陈秀秀不服气:“娘……”
陈老汉怒瞪她一眼,这才消停。见周竟迟去屋里了,低声告诫:“你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冷血无情,茹毛饮血的人。是咱们能惹的吗?刚才那架势好像要吃人,可真吓人。”
陈秀秀肩膀一缩,眼含泪花的朝房间看了一眼。她有多怕,就有多恨陈阿娘。
周竟迟打猎多年,小伤都自己处理,是故面对陈阿娘的伤,还算镇定,先用干净的布按在伤口,止住血。在等待郎中来的空隙间,仔细观察她。
干净好看的鹅蛋脸,眉目清秀温柔,琼鼻樱唇,本是倾城之色,却被一块黑乎乎的胎记毁了。周竟迟惋惜的叹了口气,并非因她容貌,而是她这性子,不知吃了多少亏。
陈阿娘皱眉,这是哪儿?
她昏迷后,便掉进了一个类似平行空间的地方。此处鸟语花香,空气清新。一条河将此处分为两半。一半植被茂密,如深山老林,远远看去,能看见几株罕见的药材。另一半如农场,畜牧繁多,蔬菜水果应有尽有。
陈阿娘走到河边,见自己还是那张丑脸,叹了口气,就着河水洗了把脸。清凉的河水刚拍到脸上,皮肤舒缓,很是舒服。仔细摸之,脸上的胎记似乎顺滑了一点。
莫非这河水有妙用?
陈阿娘开心的要跳起来,从桥上走过,这里药材繁多,若能摘几株带出去,还能卖个好价钱。
手刚碰到药材,耳边就响起一道声音。
“别碰,愚蠢的人类,这是毒药。”
陈阿娘吓得缩回手,四周看了看,却没见到人。后退半步,大着胆子询问:“你是何人,我怎么看不见你?”
那人语气颇为无奈:“我刚出生,还没有形体,只存在你的意识里,等你积德行善了,我才能长大。”
什么意思?
意识里的小家伙自顾自的说下去。
此处本是一私人空间,乃超时空产物,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可因为陈阿娘的出现,打乱了空间秩序,这空间才会植入她的大脑里。
换言之,这空间是陈阿娘的,她有权使用。而萌芽乃是空间里的宠物,通灵,与使用者意识相通。现在只存在使用者的意识里,要靠使用者积累善意值,才能长大。
陈阿娘越听越激动,这穿越没白穿,总算捞着点好处!她忽然想起一事:“适才我用河水洗脸,脸上的胎记有点舒服,这是为何?”
萌芽沉默了一会儿:“河水可以美容养颜,大概是能帮你修复皮肤吧。对了,外面有人叫你,你出不出去?”
陈阿娘这才想起昏迷前见到的身影,问了出去的法子,喝了声“开”。
“阿娘姑娘,阿娘姑娘……”
郎中说只是皮肉之伤,涂了药很快便会醒来,怎么还没醒?周竟迟一双眼盯着她,又唤了几声,见她有转醒之意,心头一松。
陈阿娘睁开眼,便见他松了口气的样子,不由诧异:“你……”
周竟迟将她自杀后发生的事简单叙述,后略有些不好意思:“并非我孟浪,有意进你闺房,只是我没见你醒来,有些放心不下,故而多逗留片刻。”
陈阿娘非古代女子,对这并不介怀,倏然想起什么,打趣道:“你今日救了我,婚事可要多费心了。”陈秀秀可不会当这事儿没发生。
周竟迟想起陈秀秀那泼辣无理的样子,一阵头疼:“我亦不中意她,”顿了顿,“今日我看见那人牙子了。姑娘性情刚烈固然是好,但为了吓走他,对自己下狠手,未免有些不值得。人只能活一次,还是尽兴些,旁人的话不必介意。”
话音落,似乎觉得自己话多了,嘱咐几句便离开。
陈阿娘却没从惊愕中回过神。自己好容易获得第二次生命,哪能轻易就死了。但他怎么看出自己是假装的?
周竟迟回家没多久,陈家让媒婆来传话,说还要再考虑考虑这亲事。
孙氏满面忧愁,好容易有个姑娘愿意嫁给自家儿子了,咋还要考虑了?送走了媒婆,忙拉着周竟迟:“许是人家姑娘舍不得娘家,明儿个你再去好好说说,把这门婚事确定下来。”
陈秀秀是啥人,周竟迟是看得透透的了,这样的姑娘,不娶也罢:“娘,这都还没成亲,她家就这么整事,以后成了亲,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事儿呢,这样的亲家,不要也罢。”
不要?那怎么成。孙氏满脸不愿:“你说什么胡话,许是陈家舍不得姑娘,去说收又不是要杀了你。”好容易有个愿意嫁过来的人,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周竟迟见她态度坚决,将在周家发生的事告诉她,并着重描述了陈秀秀是如何心胸狭隘,如何要逼死亲姐姐。
末了,道:“娘,这样的女人咱家不要。”
孙氏听明白了,陈秀秀自然不能进门了,可他的亲事,又没着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