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辞直起身，松开了手，她低垂着眼睫，看着揉着下巴的赵梦听道：“若是他们知道你在凡间的时候是什么样，他们还会这么对你吗？”
赵梦听身体僵住了。
沈清辞冷瞥她一眼，一颗头和身体即刻连在了一起，她把脑袋拧了几圈总算拧紧，然后大步离开此地。
第五京垂着手站在原地，接触到沈清辞的眼神后又慌忙低下头，身体不断地颤抖。
嘿呀，一个好看的师姐给你表演“头头飞”，谁都害怕，沈清辞表示理解。
但她还是讥笑道：“四百年了，还是这么没长进。”
第五京攥紧了手，但沈清辞只是看了一眼，就大步离开。
此时尚是清晨，加上沈清辞设下了障眼法，所以压根没人看见这一场师门内讧。
“沈清辞。”小二小心翼翼地开口。
“什么事？”
“你伪装失忆不到三天就破功了，这不是白费力气吗？”
“不会啊，你不觉得很有乐子吗？”
“滚。”
小二深吸一口气，忍耐着沈清辞的狗脾气道：“按照你的能力，如果你不开心，你完全可以将他们杀了，为什么要一直在忍？”
“你也不想想给我话本子的人是什么意图？”
“......”小二不太明白。
“沈清辞是坏事做尽的女配，她死后，与她狼狈为奸的反派就发了疯要杀了女主一行人。但是最后被女主反杀，女主也飞升成仙。
背后之人想让我干什么？是顺应剧情做坏事，还是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
“按照套路来说，你应该做出改变，令这些男配幡然悔悟，制造打脸情节。”小二陷入思考。
“等等，你是压根没把那话本子当成一回事？”
“任谁也没法把自己带入进去吧？”沈清辞笑笑，她的右手扣着腰间的九黎剑，手指随意地敲击着剑柄，“而我从来不愿意跟着无关之人的期望走。”
“话本子只是提及了白月光这个身份，但是‘我’在坠入穹河前的经历它是提都没提，相关的故事设定也是半点不符合。
“一个白月光过去都写不明白的话本子，你指望我相信那是我？
“更何况，这个白月光可不会用煞气。
“所以，我打算陪这个幕后之人玩一玩。”
“那你怎么还和我讨论了一晚上？”小二开始生气起来。
“好玩。”
小二气得大叫起来，沈清辞嫌自己被吵得头痛直接屏蔽。
此时的人变得多了起来，小巷变得拥挤。
沈清辞跃至屋顶继续赶路，但是略微思考后，方向右转，向市集飞去。
市集在三相道场的东区，像论道大会这种大型赛事，人总是要抓住机会赚点外快，是以商贩极多。
当然，这也意味着这里的管理极其混乱。
属于东区的三相山山壁每日都有无数人无视危险选择攀登，沈清辞打算借着这一机会浑水摸鱼进入三相山内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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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辞一路向三相山山脚走去。
三相山说好听点是山，不好听点就是一根直挺挺的石柱，还是一根镇压着上古邪祟诸犍的煞气的天钉。
诸犍死前，魔气、灵气、妖气甚至是煞气都为他所用，直至它被霜花神铲除后，人族才有了修炼的资格。
诸犍死后，人妖魔终于拥有了修炼资源，可唯独煞气是由人的恶意诞生的炁，在哪里都可以存在，除去被魔气同化便只能祸乱时间，勾出人的心魔。
所以为了另外三炁平衡，诸犍死后释放的煞气被霜花神创造的天钉封印在此地，等待着岁月的流逝将煞气一同净化。
煞气对人的危害视其浓度，浓度较小则头痛脑热，浓度大则可致人死亡。
吸入越多，越是压制体内功力的运转，这也是三相山不好攀爬的原因。
沈清辞站在山脚下围观的人群最外层，观赏着攀登者的勇气与坚毅，以及默默数着他们坚持的时间。
“一、二、三......”沈清辞默念着时间，一边念一边沿着人群外围向山脚贴近。
“......十六，、十七、十八......”
“仙子，来点果子尝尝吗？”
沈清辞默默转头，一个挑着两篮子仙果的商贩一脸热情洋溢地站在自己身后。
他的身上挂着写宣传语的牌子，脸上热情洋溢，就是笑的幅度太大，有点假。
真是奇怪，围观的人这么多怎就看上她了？
“不用了。”沈清辞转回头继续看攀登者。
“嘿呀，尝一个呗？不甜不要钱。”
“行。”沈清辞头都不回，继续挪动脚步，“给我来一个不甜的。”
商贩声音一顿，片刻之后才咬牙切齿后道：“我这就给你找一个不甜的。”
商贩低头翻找着不甜的仙果，但是等他抬起头，才发现自己面前已经没了刚才那位仙子的人影。
“仙子？仙子？”商贩捏着果子有些害怕。
坏了，白日见鬼了。
看到此景，融入山壁的沈清辞笑了一声，之后就向三相山内壁游去。
“有便宜你怎么不占？”小二又蹦了出来嚎。
“我没事吃带着套着假皮的人卖的果子干嘛？”
“啊？啊？啊？什么假皮？”
“此人身上气息厚重，却偏偏施了法术遮掩。但是吧，这法术却可以轻而易举揭开，所以此人要么不知天高地厚，要么有恃无恐。”
小二瞬间蔫了，嘟囔着；“这仙界真可怕。”
“哪里不可怕？”沈清辞继续向前游，漫不经心地瞟了眼隐匿在山石中的各种动物的遗骸。
见遗骸数量逐渐增多，她便开口道：“要到了。”
“什么要到了？”小二刚开口，沈清辞便游至了一处深坑的边缘。
“嘶。三相山中间竟然是空的？”小二惊叹了一声。
“也不尽然。”沈清辞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接着便化作人形直接往深坑里跳。
越是往下，空气越是凝滞，沈清辞手中幻化出魂火，向深处散去。
魂火帮助沈清辞照亮了低端。
在极远的下端，有一处刺眼的反光。
而随着高度的下降，沈清辞也越是清晰的发现自己的渺小。
在上方透过坑洞看见的竟然只是诸犍尸骸的一根肋骨上的反光，而它的一根肋骨就有数十人宽。
这是一个极大的地下空间，诸犍骨骼维持着其生前的姿态，昂首趴伏在地上。
但是不难看出诸犍死前受了多大的伤：背部的脊椎全部被碾碎，胸部的骨骼也是残缺，大部分破碎的骨头泛着诡异的金色。
“是霜花神伤的吧？”小二啧啧称奇，“一个如此庞大的巨兽竟是伤成这样。”
沈清辞随意答道：“所以三相界各处都立着霜花神的神像，日日都有人供奉。”
她轻巧地落在诸犍的肋骨上，蹲下端详着黑色的骨骼。
据天衍宗万书楼中的书籍记载，诸犍为吞噬一切的邪物，一日可行万里，人族没有修炼的气息可用，只能在诸犍脚下苟且偷生。
曾有人族妄图用祭祀之法祈求诸犍留情，但是无论是谁，都会被诸犍吞噬。
“这样吃人的怪物的骨头是黑色的欸。”小二道。
“诸犍是上古邪祟，黑色的骨骼想必也是独有的。”
沈清辞手中凝结出煞气，包裹住诸犍的骨骼，悉心观察着变化。
“真是难得。你竟然愿意用煞气了。”
“说不定能乘机认祖归宗。”沈清辞哼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