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辞与小二就“话本子里的究竟是不是她”这个问题讨论了一个晚上。
最后小二一句话终止了比赛，“要是这群人在你隔壁搞涩涩，你会像话本子里一样隐忍吗？”
“不会。”沈清辞想到那场面，拳头都捏紧了，“我会揍他们一顿，大半夜扰民真没素质。”
小二：......也行。
沈清辞翻身下榻，拎起水壶走到院中浇菜。
这里灵气充沛，在魔界长势缓慢的植物在仙界倒是长得极快，沈清辞估摸着过个三四天就可以长成。
“你这个菜叶子长得......”
小二话还没有说完，秦安居便推门而入。
他脸上照例挂着温柔的笑容，好似昨天没有发生任何事。
“师妹，你才从外面回来，对外界了解甚少，不若我带你转转？”
沈清辞欲言又止。
“师兄。”沈清辞放下手中的水壶，冷声道：“进门要敲院门。”
秦安居搭在院门上的手放下又抬起，抬起又放下，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尴尬。
他此时才发现沈清辞发丝凌乱，穿着宽松的里衣，面色苍白，很明显还未洗漱。
按照常理，秦安居应当掩面退去，并关上院门，等师妹洗漱完毕后再商讨事宜。
但是如此尴尬的场景令秦安居大脑宕机，他僵着脸站着不动，估计是想着只要自己不尴尬，别人就尬不到他。
沈清辞叹了口气，道：“师兄稍等片刻，我过会和你一道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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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才竟然没有揍他一顿欸。”小二有些惊奇
“我是疯批，不是疯子。”
“不都一样吗。”小二小声逼逼。
沈清辞不理她，她边走边看着周围的屋舍。
元灵域作为三界交汇之地，房屋密集，建筑风格多样，再加上这段日子是百年一度的论道大会，使本就狭窄的通道变得更小了。
但好在沈清辞行动灵活，秦安居步法精湛，仅仅半个时辰到达了元灵域的中心：三相山。
从窄小的小巷中出来，沈清辞眼前豁然开朗，面前是极大的三相道场，正中央的三相山高耸入云，仿佛没有尽头。
沈清辞在魔界征战的时候常常历经地势复杂的地貌，而那个时候三相山便是辨别方向的最佳工具。
秦安居见沈清辞长久凝望着三相山，心里有些好笑：别看师妹这几日天不怕地不怕、处变不惊的模样，没想到还是会有令她惊讶的东西。
未等他开口，便有一娇俏的女声打断了二人之间的沉默。
“师兄，你怎么来了？”
沈清辞循声望去，只见一男一女踏着轻功从屋檐飞下，女子面容娇俏柔美，眉宇间尽是天真，一看便知没受过苦，男子一双眼眸漆黑，面色苍白，神情偶有局促。
来人是赵梦听以及五师弟第五京。
秦安居脸上的笑容真诚多了，他侧身示意自己身旁的沈清辞，道：“师妹，这是你的师姐沈清辞，我带她出来逛逛。”
“师兄，你昨日离开后又去哪了，我找你好久？”赵梦听嘟着红唇，虽然语气里带着不满，但是脸上满是欢喜。
相比聊得甚欢的二人，第五京则是沉默地站在一旁。
沈清辞记得自己落入穹河之前，第五京便是这副模样，如今四百年过去竟是一点没变。
“我记得你这个五师弟在话本子里走的是.......额，小奶狗路线？”小二有些不确定道。
“......”沈清辞表示她已经不能直视第五京了。
话本里的五师弟虽然年龄比赵梦听大，但喜欢叫赵梦听“姐姐”。
虽然对于与女主交好的各种男性朋友心怀嫉妒，但又不敢发脾气，最后只能在暗处委屈地落泪，以此获得女主的垂怜。
花样也是朴实无华，只会横冲直撞，然后没有文化的作者只会写满篇的语气词。
女主有多少个“啊”沈清辞没数过，但是第五京应该身体挺好的。
反正这种话本子男主的必备特质就是身体好，不持久还上不了岗。
正当沈清辞思维无限发散时，赵梦听终于正视了沈清辞。
她松开秦安居的手臂，羞愧道：“抱歉，师姐，我前日失态了，让你孤零零的一个人，你还好吗？”
小二激动起来：“发挥你的疯批特性，怼她！”
万众瞩目下，沈清辞开口了，她眼神迷茫道：“还好吧。”
小二：......就这？
赵梦听听到此话当即一噎，但随即她的眼眶红了一圈，声音愈加软糯：“师姐你是不是还记恨着四百年前阿图尔捅你一剑的事，你就原谅他好不好？
“更别说，他在那一次苍穹之乱中还特地去寻你，连自己的命都丢了。”
在疯狂骂沈清辞“你怎么那么没出息”的小二瞬间哑了声。
沈清辞反应平平：“这名字真难听，令人印象深刻。”
提起这名字的人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令人讨厌。
赵梦听泪水涟涟，人却悄悄向后站了一步，被秦安居半遮着，她抿了抿嘴唇：“师姐你竟是还记得他嘛？
“可是阿图尔已经为了他的行径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人都走了，还在为他生气对身体不好。”
“师姐，若你还在生气，就打我骂我吧。”
说到这里，她眼角的泪已经缓缓滚落，她似是太过伤心，一时之间竟是只能挨着秦安居的肩膀站立。
发现赵梦听如此，秦安居终于动了，他揽着赵梦听的臂膀，眼神戒备道：“师妹，你多年前便伤了梦听一次，不要再犯......”
沈清辞恍若未闻，她迈步上前。
一直沉默的第五京想要上前阻拦，却被剑指咽喉，只差毫厘便可见血。
秦安居心沉了下来，他握紧赵梦听的臂膀，免得赵梦听被沈清辞的威压压倒在地。
青霄昨夜找他夜谈，告知他沈清辞流落他界四百年，经历了什么未可知，但是一定要防范。
他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沈清辞看上去身体孱弱，回来的这几日除却疯疯癫癫什么也不会。
谁知道竟能放出如此威压。
只是失神了一瞬，便有一只手握着他的脖颈，但还未等秦安居作出反应进行反击，他人便已经摔在地上。
地面凹陷，秦安居只觉得背部疼痛不已。
他呆愣地看着沈清辞的背影，心里有些发寒：她竟然还记得之前的事，果真是死性不改。
赵梦听失去了支撑，跪坐在地上，怕得浑身发抖。
沈清辞拎着九黎剑，勾唇笑了笑，手起刀落，剑身轻振发出“嗡嗡”清鸣，吓得赵梦听闭上了眼睛。
有重物落在地上的声音，但赵梦听身上没有什么痛楚，她摸着自己的脖颈，睁开了一只眼睛。
只见沈清辞的身体从脖颈处断成两截，身体与头颅俱是躺在了血泊之中。
她双目圆睁，好像死不瞑目。
“师姐？沈......沈清辞？”
赵梦听回头去看秦安居，只见秦安居瞳孔地震，他亲眼看见沈清辞这个疯女人往自己脖颈上砍，然后不带一丝停顿地直接断了。
赵梦听抖着唇，泪水欲落不落，她想要开口，却被沈清辞打断。
那颗美丽的头颅滋着牙花，在地上如一颗球一般翻滚：“怎么了，师妹？”
赵梦听捂着嘴，无声尖叫起来，她双腿蹬地，不断地向后退。
但是沈清辞没有随她的愿，一颗头飞了起来，切断处还有鲜血不断滴落，人体的血管、骨头等物清晰可见。
沈清辞凑近了她的耳边，恶魔低语：“你骨骼挺惊奇的，聊斋第几集？”
“再......再惊奇也比不过师姐你。”赵梦听眼睛通红，强忍着恐惧回道。
哪里来的神经病。
“你怎么确定我是鬼呢？”沈清辞邪邪一笑，“你怎么不觉得我是在魔界杂耍学院进修四百年然后获得优秀学员毕业证书，但是毕业后找不到工作，只能回老家找亲戚安排入职天衍宗呢？”
一颗头悠悠地绕着几人飞了一圈，沈清辞头上还绑着白色的发带，越来越像女鬼了，秦安居等人惊魂未定，只觉得沈清辞修习了魔功。
秦安居强装镇定，斥道：“师妹，你竟是堕落到修魔......”
一颗头刚刚飞走，听到此话又飞了回来，散下的发随风飘荡，如同半夜给人托梦的某个无头尸。
“我是给人装修铺子的师傅，请问你装什么？”
“我是剑修！”
“是吗？我还以为你是贱人呢，这么不会说话，看来你爹妈死的时候把你的嘴一起带走了。”
“你！”
秦安居气得脸涨红，沈清辞施舍地看了一眼道：“你什么你？脸红得跟只烤鸭头似的，当然你这鸭头也令人难以下嘴。”
她晃晃悠悠地飞回赵梦听身边时，赵梦听手一扬就想拍开，但是被爬起来的沈清辞身体擒住了手腕。
没有头的身躯很是灵活，沈清辞分头行动，非常轻松。
赵梦听牙齿颤颤，肩膀被沈清辞的身体抓得生痛，她的手苍白且骨节分明，明明是一副重症之人才会有的手，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力量。
她的头搭在在磕磕巴巴的赵梦听的肩上，染红了她身上的麒麟金纹，沈清辞轻笑道：“你知道我在魔界的时候干了什么吗？
我将阿图尔的魂魄拘了过来，日日折磨。
一个敢在战场上引蛇妖陷害同门的人在我脚边哭嚎着求饶，就像狗一样。
你说，若是哪一日我拿到了你的把柄，你会不会也有这样的待遇？”
赵梦听小脸煞白，她道：“师姐你这是入魔了，你怎么能拘魂呢？”
沈清辞的身体怜惜地摸了摸赵梦听的脸，道：“你有证据吗？我体内现在可是没有任何魔气。”
赵梦听扫了一眼还躺在地上起不来的秦安居以及愣在原地不动的第五京，眼中闪过狠厉，她软声道：“但是师姐你，现在也没有我的把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