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水三千尽繁华第19章

谢绾初僵了僵嘴角,道:“再怎么不友好,好歹我和他是一房的,他总不至于去帮大房吧。”

说来说去,谢绾初心里也没底,又道:“早知道这样,以前就该对他好点。”

真是的,以前自己怎么恁的想不开,她爹都已经把谢惊澜给带回来了,也承认是他的儿子了,不管她再怎么耿耿于怀,也抹灭不去谢惊澜的存在。她何必要为了她爹娘感情上的那点风花雪月而不承认谢惊澜是自己的兄长?

难不成要把人给推出去给别人,也好过让自己有一个好哥哥?

这一世谢绾初活得太明白了,她不需要那么多的敌人,她需要将来有人帮助她,帮助她爹,撑起整个谢家。

神思间,谢绾初已经到了前厅。还没进门,就听见楚氏和婉儿在厅内哭得肝肠寸断。

琬儿看见谢绾初,简直跟见了鬼一样,一边害怕着,一边又指着她,说她要害死自己。

琬儿脸色惨白,此时情绪十分不好。

镇北侯一回家就碰到这些糟心事,当然要公正严明地处理。

起初琬儿身边的丫鬟冬絮颤颤巍巍地把事情经过讲了个大概,说是谢绾初邀请琬儿去冰塘上赏锦鲤,却趁琬儿不注意,一把将她推下了水去。

镇北侯自然不会听信冬絮的片面之词,这才叫了谢绾初过来询问一番。

结果阿梨比她还激动,跪地道:“侯爷,冬絮她撒谎!奴婢跟随小姐在塘上赏景,根本没有邀请四小姐过来。是四小姐自个急匆匆地过来,小姐见她脸都冻白了,又没有暖手的手炉,便叫冬絮回去给四小姐拿手炉来。”

适时,府里下人已在塘边找到了那个手炉,呈到厅上来。

随之门口光线微微一暗,谢绾初侧头看去,见谢惊澜不紧不慢地步入。

他逆着光,外面冬日的雪光给他周身淬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第010章二哥给我作证!

那轮廓和眼底里的神色,却越发显得深邃。

用谢绾初自己的话说,他长得又不丑,那眉目清朗,高鼻梁、薄嘴唇,面容瘦削,多看几眼,就会觉得越看似越好看。

再加上他常年是在军营沙场里混的,是习武之人,身姿修长有力,走起路来时挺拔如松。

镇北侯看了一眼那在雪地里冷却湿润的手炉,怒沉沉对冬絮道:“你是四小姐身边伺候的人,给你个机会,你是从实招来,还是等用刑过后再招?”

冬絮吓得面无人色,在家仆要把她拖下去用刑时,她挣扎着道:“奴婢、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只是去给四小姐拿手炉了,侯爷饶命!等奴婢回来的时候,看见,看见四小姐正泡在水里,三小姐抓着她的手,还命奴婢赶紧去叫人来救……”

琬儿恨恨瞪着谢绾初,道:“不是的,是她先把我推下去的!她按着我的头,把我摁进了水里……”琬儿满脸惊恐,“后来怕东窗事发,才假装抓住我的手……”

琬儿瞥见旁边站着的谢惊澜时,愣了愣,顿时想起了什么,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又大声道:“二哥可以作证!我听见阿梨在叫二少爷,二哥一定是看见了!”

琬儿又哭又闹,对镇北侯泣道:“二叔,你一定要帮琬儿做主啊……二哥可以作证的,不信你问他……”

谢绾初挺直背脊,沉默。

镇北侯看向谢惊澜。

谢惊澜低下眼帘,对上琬儿希冀的视线,片刻道:“四妹约摸听错了,我不曾去过塘边。”

谢绾初愣了愣,不由抬头看向谢惊澜。他说这话时,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表情,只有一层淡淡的阴影。

镇北侯平素对琬儿和楚氏多加惠顾,只是看在兄弟早亡的份儿上。可如今琬儿竟诬陷到他的女儿头上来了,镇北侯怎能不生气。

他怒斥道:“疯疯癫癫,不成体统。来人,把四小姐送回去,不得出院门半步,等什么时候清醒了,再放出来。”

前几日谢放才领了一百军棍,在家养了几天伤。这次琬儿又被押回院子里禁足,说是身子未愈又添伤寒。

一下子去了俩,谢绾初还真有些不适应。

算算日子,等过了这个冬天,如果事情的发展还是遵循着前世的轨迹的话,那么明天春季的时候,魏帝驾崩,新魏帝继位。新魏帝急于想改变王朝权政分散的局面,登基不出一月,就会向镇北侯联姻。

她需要为自己做准备。

身处乱世,会琴棋书画、针线女红有什么用,关键时候那些才气和手艺不能当饭吃,也不能救自己的命。这一世她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她需要有能力自己保护自己。

虽谢绾初让颜护卫去兵器库里拿一些兵器来,各种锐刀长枪、流星锤、狼牙棒等,整齐罗列在院里,摆满了三行木架子。

谢绾初一样一样拿来试练。

阿梨见状,就劝道:“小姐,你整天摆弄这些东西,要是手臂双腿粗了怎么办,腰没四小姐那么细便算了,但也不能太粗啊……”

谢绾初手里握着一把开山斧,问:“你刚刚说什么?”

阿梨摇摇头,不吭声了。后来每到吃饭时就默默地给谢绾初准备了两碗饭。

谢绾初还让颜护卫去帮她找兵书。但颜护卫找来的那些,她都已经看过了,便只好作罢。

琬儿被禁足过去了几天,没想到楚氏主动到宴春苑里来找谢绾初。言谈之意是想请谢绾初在侯爷面前说两句好话,替琬儿求情,好早日解了她的禁。

楚氏拉着谢绾初的手,慈眉善目道:“晚儿,这次是琬儿糊涂,你素来疼爱琬儿,不会与她计较的对不对?”

谢绾初看着拉着自己的那双保养得白**嫩的手,道:“琬儿神志不清,胡言乱语,爹将她关起来,也是不想她祸从口出。或许是我平日里对她太好了,才叫她如此没有分寸,关几日也好,收敛收敛心性。婶母,我可能帮不了您。”

谢绾初明言拒绝,并抽回了自己的手,也不再想与她多说的样子。

楚氏见好言相劝不成,便换了换脸色,道:“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琬儿到底是不是神志不清,想来你心知肚明。琬儿不会无中生有的,当时谢惊澜就在塘边,眼睁睁看着呢!他为什么帮你?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第011章他是个狠角色

谢绾初道:“我还真不清楚。”

楚氏冷笑道:“他是侯爷从外面带回来的,来路不明,不清不楚,到底是不是谢家的血脉也未可知。早些时候你待他形同陌路,不就是因为如此吗?

“这次他帮你说话,只不过是为了拉拢你,以便将来谋取更多的东西。晚儿,婶母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千万不要被他给骗了。你要知道,我们才是一家人,你和婉儿、放儿才是谢家之后,是一脉同宗的兄妹。”

一脉同宗的兄妹么,那为何婉儿要几度至她于死地?那为何谢放又不管好他辖地内的流匪,使得她一下山便遇上了强盗?

谢绾初皱了皱眉,道:“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我兄长,婶母这样说他,是不是不太妥?”

楚氏啐道:“就凭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有娘生没娘养的,他也配?这么多年来在谢家忍气吞声,图的是什么?还不是谢家有权有势!”

话晚儿一落,谢绾初冷不防抬头,直直地看着楚氏。

那眼神冷冽出奇,咄咄逼人,让楚氏莫名地心儿一慌。

谢绾初用当初谢惊澜对她说的那句简单有力的话来回敬楚氏:“他是我二哥。”

楚氏万万没想到,谢绾初病了一遭以后,会变得这么的不讲情面,而且小小年纪,身上流露出一股隐隐的气势。

楚氏反应不过来,谢绾初一记流星锤,砸在了她旁边的树上,抖落簌簌积雪,泼水般朝楚氏兜头浇下来。

楚氏惊叫一声,脖子里凉得渗人,压根没有好脸色,瞪了谢绾初一眼,一边拂着雪一边骂骂咧咧地出了宴春苑。

出得外院时,约摸嘴里碎碎骂得正起劲,又只顾着生气,根本没注意到门边不知何时还站了一个人,也不知他究竟站了有多久,又听到了些什么。

院子里谢绾初正在练她的流星锤。

阿梨出了一口恶气一般,道:“小姐,方才你看楚氏的眼神,好吓人!”

谢绾初笑了笑,道:“吓人么,可没有二哥的眼神吓人。”

阿梨兴致勃勃道:“小姐,你终于肯承认二少爷了么?”

“我承不承认,他都在那里,抹杀不了他是我二哥这个事实。”

谢惊澜走进宴春苑时,谢绾初正把流星锤舞得虎虎生风。他看着院中那个柔韧窈窕的小身影,听她继续道:“什么一脉同宗,琬儿只会踩着的头不顾我死活往上爬,可他没有。我和他虽没有多少兄妹交情,他好歹也救过我两回。”

谢绾初背对着谢惊澜,尚且无知无觉。

可旁边的阿梨看见了他进来啊,总不能让自家小姐把他得罪了去。遂尽量把话题往好的那方面引,干干道:“那、那这么说,二少爷还是挺好的哦,之前还帮小姐说话来着。”

哪想谢绾初笑了两声,却道:“你与他说过几句话,相处了多久,又了解他多少啊?他顺手帮你两回,你就认定他是好人了?那是因为你没见过他杀人如麻时候的样子。”

阿梨咽了咽口水,朝谢绾初挤眼睛。

谢绾初自顾自又道,“琬儿和楚氏和他比起来,算哪根葱。幸好那日在山脚下你是晕过去了,不然你往后见了他,准会腿软!他可是个狠角色。”

这时身后传来一道不咸不淡的声音:“我杀人如麻的时候,也不见你腿软。”

谢绾初一吓,顿时又是一个流星锤往身后飞去,谢绾初来不及收手,就眼睁睁看自己的流星锤直直砸向谢惊澜。

第012章这也太尴尬了

眼看到了谢惊澜面前,见他出手,往一边游刃有余地一拂,带有四两拨千斤般的气势。

以后二哥是不是得罩着她,她要不要提前抱紧二哥的大腿呢?

这一世可真好。

不仅有爹爹疼,还多了一位二哥。

她这位爹不讲究那些繁文缛节,谢绾初虽是侯府嫡女,镇北侯也不强迫她做一个闺秀才女。听说谢绾初喜欢摆弄兵器,镇北侯颇为高兴,不愧是他一代军侯的女儿。

因而镇北侯给了谢绾初最大限度的自由,决定让谢惊澜带着她,增进兄妹感情的同时,也可让她长长见识。

谢绾初一喜,给镇北侯夹菜,也不忘给谢惊澜夹一些,道:“往后请二哥多关照。”

谢惊澜看她一眼,“三妹客气。”

这天谢绾初起了个早,谢惊澜跟她说好要带她出门的。

阿梨给谢绾初穿了一身棉衣,不是女子样式。

再将那一把青丝在谢绾初头发扎了个高高的马尾,看起来十分精神,俨然一个水嫩白皙的少年。

阿梨对着铜镜多看了几眼,咂道:“这样可以吗,小姐一看就不是男孩子啊,哪有这么漂亮的男孩子啊。”

谢绾初道:“我这样出门是为了方便,又不是真的要打扮成一个男孩子。”

谢惊澜已经在院里等着了,谢绾初收拾妥当后就出来。

阿梨给她披上个斗篷,兜帽戴在头上的时候,能遮住大半个头。

谢惊澜见她笑眯眯的,兴致勃勃来到自己身边,兜帽下的小脸只有巴掌大点儿。

随后谢惊澜带着她一道出门,先去自己平时的教练场看看。

教练场里每天都有士兵在操练,那里军纪严明、整齐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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