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何为怜惜?

他站至中庭,声音朗朗:“祖父寿诞,孙儿不才,绘了幅松鹤同春图,献给祖父,愿祖父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小厮抬了一副画卷献上,松枝苍翠,丹顶鹤如有神韵。

哪里是什么不才……楚雁笙悄悄抬眼看了一眼。

国公爷抚掌大笑:“父亲,是霁安来了!”

老太爷也提起精神,“霁安,都说这是家宴了,准备这些做什么,快落座吧!”

老太爷一边说是嫌弃,却拿着那副松鹤同春图看了又看,分明欢喜得很。

只有秦悦脸色黑沉,却又不得不赔笑。

开宴后,老太爷与宁霁安问有答,丫鬟也添了好几次小酒,显然是对这个孙儿满意至极。

也是,传闻定国公府世子爷,浊世佳公子,人人盛赞的有礼温和。

楚雁笙握着筷子的动作微紧,眼底闪过一丝坚定,以她一人之力,抗衡姨母太难,或许这位世子爷能给她几分同情……

宴席过半,宁霁安借口不适离席。

楚雁笙不是什么重要角色,跟姨母提了一句回去,也没人起疑心。

楚雁笙提着裙摆跟在宁霁安不远处。

男子酒色微醺,慢悠悠走到一处阁楼前。

冰凉的月光倾撒在如墨发丝上,他确实如同传闻,世子爷端方有礼,仙人之姿……或许,他真的能帮她……

在一阁楼处,宁霁安脚步一顿,厉喝:

“出来!”

楚雁笙脊背一僵,她……她被发现了!!怎么办?

脚步略一迟疑……

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已经走了出去。嗓音娇软地跪下。

“世子爷,奴,奴婢是恰好路过……”

“恰好路过?”宁霁安负手走来,居高临下看向丫鬟,“我记得,你是刚刚给我添酒的丫头?”

“是……”丫鬟声音中压不住的雀跃,仰着头看向世子爷,纤薄的外衫随着她的动作恰好从肩头落下,她在世子爷酒中加了“补药”。

她不信世子爷会忽略自己的美“色”。

宁霁安轻笑一声……一只手拂过女子的脖颈。

楚雁笙张了张嘴,她难道要看见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但下一秒,一道冷光在她眼前亮起。

冷色的刀刃带出一片血色,从丫鬟的脖颈处流出……红得刺眼……

杀人了!!!

楚雁笙深吸一口气,却看见宁霁安骤然抬眼,目光锁定自己。

楚雁笙瞳孔微缩,赶紧行礼:“雁笙见过世子爷。”

宁霁安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中的刀。

女子在不远处惊了魂,肩膀轻轻颤着,像是一只惊惶的小兔。

眼中不经意掠过一丝惊艳,就很快压了下去。

二房那个丫头?

“看见这些事情,本世子是剜了你的眼,还是让你跟她一起死呢?”宁霁安声音温和,却每一个字都在心弦上跳动。

楚雁笙自知跑已经来不及,她双膝忽然跪下,压下自己的恐惧。

“一个不识进退的丫鬟,自取灭亡,本是常事。”

“常事吗?”宁霁安垂眸浅笑。

但冷刀上血色森森,没有擦净,在楚雁笙脸侧比划。

似乎,只要有一个字不合心意,就会要了她的命!

看着刀刃上仍倒映着自己颤抖的瞳孔。

“是……”楚雁笙声音颤颤。

一个孤女,悄悄死去太容易了。

但她相信,如果宁霁安要她的命,就不会多问这些问题,只是宁霁安留她……总有原因。

但下一秒她就知道了答案。

“哦?那你说,”宁霁安勾起嘴角,冰凉的手指抚摸楚雁笙的脸颊,“她给本世子下了药,怎么办?”

丫鬟能下什么药?!

楚雁笙浑身一僵,眼睛里面忽然冒出一层水雾。

她缓缓握住宁霁安的手掌,唇角颤抖,僵硬地扯出一个笑容。

“请世子殿下怜惜……”

明明害怕的情绪都写在了眼睛里,却还敢勾引自己……

“何为怜惜?”宁霁安的手指抚摸过她的头顶,如同审视着一件有趣的物件。

冰凉的触感从额头落下,楚雁笙咬着牙齿,手指触碰到宁霁安的衣物。

少女目光轻颤,明明什么也不懂,就敢扒男人衣服?殊不知,这样的人更容易惹起男人情欲。

况且,他确实没有骗她,那丫鬟在他的酒里下了药。

宁霁安忽然抱起楚雁笙向着阁楼走去。

楚雁笙揪住了他的衣领,眼眸漾着层层水意,心脏就像是快要从嗓子里跳出来。

阁楼本就是空置,宁霁安将楚雁笙轻轻放在软榻上,他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脸颊,指节锁住她的手腕。

楚雁笙的心跳加速,不知道为何,此时此刻的模样几乎与梦境重叠,即将发生什么……她大概猜得出来了……

她把这些印象从脑子里抛出去……

明明人人皆说,定国公府世子爷不通武艺,是好琴棋书画的翩翩公子,而梦中的人,分明是一个练家子。

宁霁安的手指勾住她的衣带。

楚雁笙紧张得浑身颤抖,忽然,一阵喧闹中,高昂的女声从窗外闯入。

“是姨母!”

楚雁笙骤然惊醒,背后惊出了一阵冷汗。

“不然?”宁霁安扬起嘴角。

楚雁笙看向宁霁安黑沉的双眸,才惶惶推开他,反应过来:

那个丫鬟是姨母安排的!不然姨母怎么会这么快来!

宁霁安目光生出几分嘲讽,手握住楚雁笙的下颌:“怎么,不继续了?”

楚雁笙眼中含泪,却忽然推开宁霁安:“请世子爷相信,雁笙从无算计之心。”她扯出一抹笑,“请世子爷稍微躲藏一下。”

她推着宁霁安躲藏在隔间里,找了水一狠心将外衫浸湿,披在身上。

娇弱的身躯打了个寒颤。

明明双眸轻颤,害怕得不行,宁霁安有些诧异,看着秦氏夺门而入。

或许,她真的不是与秦氏合谋……

楚雁笙恍然抬头。

“姨母?”

秦悦看到楚雁笙衣衫不整,一脸惊愕,随即怒斥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楚雁笙强自镇定,低声答道:“我回房间的路上,一个丫头把我外衫打湿了就跑了,笙笙只能在这里,希望衣服稍微干些,再离开……”

秦悦环顾四周,并未发现宁霁安的身影,心中起疑,厉声问道:“你有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

楚雁笙摇头:“什么可疑的人?是那个丫头吗?”她有些后怕地缩了缩脖子,像是怕极了歹人。

难道那丫头跑了?秦悦见楚雁笙害怕,她也只能暂时打消疑虑。

“没事,就是有个丫头不见了。”

秦悦缓了脸色,赶紧带着人从阁楼里出去,难道宁霁安不在这里?

楚雁笙松了一口气,确定姨母走远后,才打开隔间,但,空荡荡的隔间里,早已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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