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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沈涵芝,你若想嫁进我李家,便只能从侧门入府!”
镇国侯府外绵延十里红妆,一顶喜轿停在门外。
李修鹤身着新郎喜服,倨傲拦在正门。
喜娘脸上的笑僵住,不知该如何是好。
长街上看热闹的百姓也都愣怔。
多新鲜,大婚当日新郎堵在正门不许新娘进去。
走侧门,那不是要贬妻为妾吗?
喜娘挑开窗帘,问新娘的意思。
沈涵芝眨了眨眼睛,茫然看着捧在掌心的平安果。
上一秒她刚被灌下毒药,惨死在侯府柴房,下一秒竟然重生回刚出嫁时?
沈涵芝挑起轿帘,看着年轻时的李修鹤,一股愤恨涌上心头。
她在自己手肘上狠狠掐了一下。
好疼!
老天有眼,竟然真的让她重生了!
见她愣神,李修鹤不满呵斥。
“还愣着做什么!别堵在正门挡路!”
说话间,另一队送亲队伍缓缓停下。
沈涵芝看着对面素简的喜轿,唇角挑起一抹冷笑。
前世也是这般。
大婚大日,妻妾同时进门。
李修鹤挡住她的喜轿,让她从侧门进,硬生生把她这个太傅嫡女贬为妾室。
一辈子在冷如霜跟前伏低做小,为这对贱人夫妇做垫脚石。
冷如霜似是等得不耐烦,敲着轿门催促。
李修鹤没好气地瞪了沈涵芝一眼。
大喜的日子,非要给自己寻不痛快!
大步走到轿门前,作势就要把沈涵芝从轿子里扯下来。
“你自己从侧门入,嫁妆箱子跟在如霜后头就行!”
呵,用她的十里红妆给冷如霜撑场面,亏他想得出来!
泥人尚有三分土性!
沈涵芝侧身避开李修鹤伸过来的手,抬脚踹上他胸口。
猝不及防,李修鹤狼狈跌坐在地,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这女人向来对他百依百顺,今天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刺激太过,那东西失效了?
不等他从地上起来。
沈涵芝一把扯下头上的红盖,目光冷冷瞟过侯府众人。
前世,他们踩着太傅府满门尸骨,攀上登天梯。
重活一世,他们欠下的血债,她要一一讨回。
“李修鹤,你我乃是圣上赐婚,你确定要贬妻为妾,要我给冷如霜让位?”
对上沈涵芝那双清明的眼眸,李修鹤瞬间闪过一丝心虚,随即辩解。
“圣上赐婚,我又没说不娶,只是让你进侧门而已。往后你与如霜不分大小,一家人何必计较那么多?”
沈涵芝被他这套歪理气笑。
她前世真是瞎了眼,才会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大婚当日竟忍下这奇耻大辱,乖乖从侧门入,进了偏院独守空房。
现在想想,她真恨不得给当时的自己两嘴巴。
她父亲是当朝太傅,文臣清流,母亲是江南首富独女,富可敌国,哥哥是大梁最年轻的状元,翰林院院首。
她作为他们的掌上明珠,竟被一个男人踩在脚下,肆意践踏。
“既然无需计较,为何不让冷如霜从侧门进?”
“这门婚事是圣上赐下,侯府如此怠慢,可是不把圣上放在眼里?”
“当初你求娶于我,三媒六聘,三书六礼,样样按照正妻宗妇来办,临了变卦,可谓不忠不信!”
“我沈涵芝不愿嫁予你这等背信弃义之徒,这门亲事就算作罢!”
话音落,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对着李修鹤指指点点。
“妻妾同时进门,寻常百姓都做不出这等荒唐事!”
“太傅嫡女才色双绝,小侯爷闹这一出真是糊涂啊!老夫人也不出来管管?”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后头停着的那位是老夫人嫡亲的外甥女,你说她向着谁?”
“啧啧,一家子欺负人家!”
议论声入耳,李修鹤脸色涨红,拽住转头要坐上喜轿,吩咐喜娘原路返回的沈涵芝。
“大喜的日子你胡闹什么!快进门,别耽误了吉时!”
沈涵芝冷笑着看向李修鹤:“你心中既然属意冷如霜,娶她便好。”
说完,挥手想甩开李修鹤,却被钳制住挣脱不得。
李修鹤额角青筋暴起,死死攥住沈涵芝的手腕,作势就要把人扯进侧门。
“嫁不嫁由不得你!”
侯府传到他手里只剩下个空壳子,前朝不得力不说,外头还欠了一屁股的外债。
就等着沈涵芝嫁进来,用嫁妆填补亏空,她不肯嫁,侯府该怎么办?
沈涵芝一眼看穿李修鹤眼底的算计。
“小侯爷要当街强抢高门贵女不成?还是要降妻为妾,落人话柄?!”
沈涵芝拗着力气不肯屈就。
众目睽睽之下,李修鹤怕御史参本,不敢行事太过,只能压低了声音劝哄。
“涵芝,你乖乖听话,往后我定不亏待你。”
“如霜是我姨母家的亲表妹,你是新妇总要给我母亲些面子,让她这次可好?”
哼,让?
她前世倒是让了,他们可曾感念过她半分?
还不是吃干抹净,再一脚踹开!
“好,我让。”
沈涵芝语气缓和,示意李修鹤松手。
见她不再拧着,李修鹤缓缓松了口气。
他就知道,沈涵芝爱他入骨,他只消说几句好话,她便能顺从让出正室位置。
殊不知这只是沈涵芝的缓兵之计。
她出身文臣清流,送嫁队伍不过二十几人,后头抬嫁妆箱子的家丁尚不知这里闹出乱子。
侯府近在眼前,府兵加上小厮至少百人。
李修鹤若想来硬的,劫她进府强行嫁娶,她并无脱身的法子。
倒不如哄他放松警惕,伺机而逃。
李修鹤让开位置,示意沈涵芝重新上花轿,从侧门进去。
沈涵芝假意走近轿子,而后牵起一旁的枣红色骏马,翻身而上,一记长鞭甩过,马蹄飞扬,瞬息间跃出百十米远。
没料到沈涵芝一个贵女能有这手,李修鹤急忙上马追去。
管家见势不对,立刻回府禀告。
骏马飞驰,沈涵芝的骑术终究不如武将,没跑多远就要被李修鹤追上。
眼见着两人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沈涵芝咬了咬牙,从鬓角间拔下珠钗,狠狠扎进马的臀部。
“对不住了,等回去,我再好好给你治伤。”
可惜那马与她不熟,不懂人言,发了疯似的往前跑。
那态势莫说女子,就连久经沙场的武将都难驾驭。
沈涵芝死死拽住缰绳,身子颠簸地东倒西歪,横冲直撞进一队铁骑。
“来者何人?竟敢惊了辰王殿下的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