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作者佚名撰写的小说《芙姝妙寂》,主角是芙姝妙寂,故事情节生动引人入胜,细节描写到位。这本小说是一部不可多得的好书,让人有一种想一直看下去的冲动。“我不嫁!”芙姝是个美丽的废物,每日不是在宫里赏花垂钓,便是偷溜出宫拈花弄月,因为无聊,她便寻了数百个面首在殿中寻欢作乐,个个面如冠玉,极富才情。若说有美男子入赘,她一定是天底下最乐意的。可这一次,阿娘从头到尾都没有顾及过她的意愿,还口口声声说是为她好?
在准备行囊的几日里,芙姝每日都开开心心地往菩提子里塞东西。
她塞了很多,有一年四季的衣裳,洗漱之物,日常用物,还有小妆奁等等。
她还委托了谢然买了几乎一百多张护身符,又抽空找荀卿学了几式新剑法,忙得可谓是团团转。
临近出发,芙姝跟几位同伴站在太华山前的广场上聊天。
那天她救下的师姐比她年长六十岁,叫白术。
芙姝喜欢喊她小白,不过因为天资平庸,许多同门对小白印象都不深,送行时的挽联都写漏了她的名,小白哭了半日,芙姝拉来谢然劈头盖脸地训了他们一顿。
而白术自然很喜欢这个为自己出头的小师妹。
芙姝很年轻,笑起来也可爱,就像家中小妹似的,让人感觉特别亲切。
芙姝在谈话中,察觉到身后走来一个佛光普照的男人。
那和尚来了。
他身边已经围绕了许多弟子,他们都想求些修行的法宝或一句偈语来安复焦虑的心神,争先恐后地要同妙寂攀谈,围得那片地方水泄不通。
芙姝勾勾唇,转身向他走去。
她大大方方地站在几个弟子面前,轻声咳了咳,佛者转过眸来,微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我也想求个平安,不知尊者能否保佑一下芙姝?”
她强硬地挤开几个弟子,两眼弯成了月牙,笑吟吟地站在他面前。
“不能,贫僧不是菩萨。”
芙姝没有动,一双眼睛水灵灵地凝着他。
见她不走,妙寂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到底有何事?”
芙姝佯装失落地垂眸叹气:“妻子临行在即,你都不叮嘱我两句吗?不同我告个别吗?你都同弟子们告别,为何不同我告别?这不公平。”
“......”
众弟子默契地散开,留下佯装别扭的芙姝与他。
芙姝期期艾艾地站在他面前,妙寂猜不准她又在打什么主意,一时间,两个人都没开口。
芙姝偷偷抬眼看他,由于视野限制,她只能瞟见他那红润的唇,那唇微微开合翕动着,似乎要说些什么,又有些不好意思。
她虽然觉得自己与此人所有观念都合不太来,关系无比生疏,莫说夫妻,就连寻常朋友都算不上。
但他还有一个无法掩盖的优点,那便是美色惑人。
芙姝最喜欢美人。
然而这厢,妙寂确实不知该以何身份示她,左思右想间,忽觉身形一矮,嘴唇便贴上了两片柔软的东西。
他错愕地睁大了眼。
另一边,芙姝勾住他的双肩,很努力地踮起脚亲上妙寂的唇。
偏得他是出家人不懂情趣,见她踮脚踮得这么累还不扶她一下,只像块木头似的傻傻杵在那里。
在妙寂几欲将她推开之时,芙姝勾住他脖颈的力道更紧,一下子加深这个吻。
柔软的唇与他贴得更紧,好似两片柔软细腻的花叶。
少女紧紧闭着眼,浓睫微微颤抖着,心中的背德之感愈发强烈。
好像在跟私塾里年逾九十的夫子调情,更何况妙寂都不知比她大上几轮。
她有点站不住,索性半睁开眼,伸手拽住他的衣襟以便维持平衡。
呼吸间尽是他发间的香气,心如擂鼓。
不远处传来许多人的惊呼,这些声音嗡鸣着,沸腾着,在她脑子里冒起咕嘟咕嘟的小泡泡,芙姝虽然听不真切,却也能猜出他们说了何话,耳根渐渐染上绯意。
可是这厮紧紧闭着嘴唇,无论如何芙姝都无法撬开。
清风拂过头顶,翠嫩的枝条摇落几朵梧桐花。
男人此时已经羞赧无比,右手一挥,满树鹅黄的梧桐簌簌而落,暂时遮住两人身影。
真是极美的画面,在场众人一时看得目不转睛。
不多时,芙姝还是被妙寂推开了,她离他极近,近得能感受到他的微怒。
“你到底在作甚?!”
“亲你。”芙姝好整以暇地瞅他,他的唇上还沾了她的口涎,惹人遐想。
“谢然都有饯行礼送我,你作为我的夫君,却两手空空,连一句一路顺风都没有,没有一个持家的夫君该有的本分,我现下只向你讨一个亲吻,不过分。”
妙寂又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梧桐花落在他发顶,零星的歉意亦不声不响地落在他眼中。
周围沉默下来,她的小伙伴亦纷纷石化在地,脸上神色精彩纷呈。
就在芙姝迈开步子准备走人的时候,方才一直沉静无言的佛者却猝不及防拉住了她的手。
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套笔墨纸砚,塞给她,面容肃穆庄严,不可侵犯:“下山后每日抄一遍心经,不得懈怠。”
而后,他又从袖中取出一个崖柏手持,缠在她手上。
因为太长,足足缠了三圈有余,珠子很大很沉,一看就知道是男子款式,而且看上去有些年份,应是他一直携带于身侧之物。
没有那串崖柏手持,他的两个手腕便空空如也了,反而芙姝手边全是他送的东西。
“此物可佑你平安。”
芙姝微愣。
他叹了口气,随即语重心长道:“此次前去的弟子大部分都是与你同辈之人,同门之间要互敬互爱,有任何困难都要相互帮助,万事皆有商量的余地,事先商量好,把规则树立好,待到思想一致,这样才不会生出嫌隙,莫要——”
“我知道了!”
此人当真比她娘还爱唠叨。
芙姝将自己的手腕从他的手中抽了出来。
妙寂话音停了一瞬,又欲开口,为了阻止他再开口,芙姝又连忙深深地朝妙寂鞠了一大个躬,头差点没鞠到地里。
她捧着那卷厚厚的经书,当着所有弟子的面,郑重又客气地给他抛了一个台阶。
“谢谢你妙寂!一下子送我这么多东西,您的大恩大德芙姝定然没齿难忘,日后必当涌泉相报,师姐在等我,先走啦!”
随后她飞快地溜了,快得像身后有鬼在追。
徒留满地的落花与他。
落花时节,一行人在嘻闹之中出发了。
她记得自己初来太华山时还是烟雨朦胧的初春,太华山四季如春,她感知不到季节的变化,未料再下山,山下竟已银装素裹。
飘扬的大雪纷纷落在她的额上,面颊上,微微发凉。
芙姝喜欢雪,雪漂亮又干净,味道也好闻。
不一会儿,她们便随着大部队来到一处村庄。
太华山下有许多村落,为了不扰民是禁止使用飞行法器的,所以他们只有远离太华山之后才能快速赶路。
非但如此,民心的动摇与否都会影响太华山的气运,若是民心动荡,弟子们自身气运也会跟着受影响,所以他们还无法走得太引人注目,免得有人觉得天下要乱了,产生恐慌。
他们分批换上了凡人衣物,芙姝倒觉得这种行为像是微服出巡翻版,很有意思。
芙姝走在荀卿后头,见他一头墨发束成高高的马尾,也没有戴冠,整个人都朴素极了。
他的脊背挺得直,少年身姿尽显,似乎又成了先前在宴会上意气风发的那个剑修天才。
她心痒,走上去拉了拉他的马尾,少年纤长的眼睫半垂着,微微偏过脸看了她一眼,转瞬间又移开了视线。
那神情十分冷峻,眉眼比这漫天的霜雪还要冷上几分。
“荀卿。”
“莫拽。”
他的动作有点古怪,还带着点说不出来的扭捏,像是,像是……
“荀师兄?”
芙姝冷不丁喊出这个称呼,少年鸦色的睫羽顿时剧烈颤动了一下,脑后即刻窜上一股过电的酥麻,心脏像是被那句话紧紧攥住再松开般,说不清的难受。
她怎么能,那样众目睽睽地与尊者亲密?
荀卿有些委屈,比起高高在上的尊者,分明他伴她的时日更长些,更久些......
可是思及她方才语气那般软,他的面颊又无故升腾起一股热意。
意识到自己不争气的脸红行为,荀卿愈发羞耻,他紧紧抿着唇线,走得更快了。
不多时,他们走到了一个不知名的村庄旁。
老儿垂髫坐在湖边相互梳理着头发,旁边的梅树上绽着几朵零丁的红梅,有些寥落。
正是傍晚,有村民将饭摆在了自家门口的大矮案上,一点软和稀烂的白菜,一个结着厚厚黑垢的土锅里呈上点稀米汤,两个小馍馍,瞧上去没什么油水。
一大家子围坐在桌边,明明小孩胳膊肘还漏着风,面色冻得青紫,那些大人嘴上却不留余力地夸着今日的饭菜有多好吃,哪道菜有肉味。
许多弟子眼中泛起可怜之意,而芙姝眼中却十分复杂。
他们这个队伍足有十余人,穿着虽然已经十分朴素,但气质仍卓然出尘。
那些村民见了便惊恐地捂住小孩子的眼睛说罪过,有的再胆小一些的,膝盖一软,直接跪下来对他们磕头。
大雍律法,在城外见到贵族出行,平民要跪送。
他们显然把芙姝一行人当贵族了。
那些稚童被大人冷不丁地拽到地上下跪,细瘦的手臂都差点要断了,他们又没力气跪,稚嫩的脸啪地一下摔到雪地里,或许再等等便会被雪给呛死。
这让芙姝想起自己以前很怯懦,被其他小亲王欺负得狠了也不敢欺负回去,又不讨父皇母后喜爱,整日呆在死气沉沉的偏宫里。
偏宫里的内侍个个都是人精,知道她这样下去只有死路一条,莫说米汤,她连水都只能喝馊水。
后来她将那些小王八蛋子全引到她的屋子里,一把火全烧了个干净。
自此再也没有人敢让她喝馊水了。
也是那时,她终于知道这个人世间并不那么美好,很多东西都要靠争,靠抢才能得来,不去争不去抢,只一味地退让,一味地服软,服从,最后只能惶惶终日,以头抢地,至死也无法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