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看着对方平静的睡颜,安念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我也没有占你便宜,这都是为了治好你。你身体里充满了灵力,但是你吸收不了,就只能被凝固成它的容器。

如果没有我,你最后的下场只有死。”

感受到熟悉的酥麻,安念没忍住用指尖轻轻地摸了摸男人厚实的掌心,无意识地在上面一圈一圈地勾画着。

“你的脊椎被打进了一个奇怪的东西,就是那个东西在源源不断地散发灵力。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灵力又全部进入了你的身体。

也就是你体质特殊,否则你在当时就会爆体而亡,根本不可能留下全尸。

你家给了我一个容身之处,你也是个很好的人。你放心,我会治好你的。”

说到这里,安念停顿了一下,脸颊微红。

“这些灵力对我有用,对你却只有坏处,我是在救你,不是故意吃你豆腐。”

她低着头,对着男人的耳边细语,枯黄的头发从鬓角滑落,搭在她脸侧,瘦弱的小脸仿佛只有巴掌大,下颌线清晰又利落,鼻梁小巧挺拔,逆着光的侧脸有种惊人的美。

端着面跨进门槛的李玉梅都有点看呆了,暗自嘀咕,之前怎么没发现安念这丫头长得这么好看?比她最开始看中的安倩漂亮多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逝,李玉梅走到桌边,笑了招呼安念。

“念念,来吃面吧。妈给你窝了个鸡蛋,还加了很多红烧肉。”

安念走过来接过碗,脸上露出甜甜的笑:“谢谢妈。”

“别跟妈客气,赶紧坐下吃。”

李玉梅这么说着,自己已经走到了床边,发现安念已经给儿子翻了身,顿时脸上的笑容更加和蔼了。

——

八岁之后,安念的记忆里就再也没有吃细粮的画面,她在安家从来是最后一个上桌的。

粗粮和稀粥才是她的一日三餐,哦,一般也只有一日两餐。

有时候,安念饿得不行,就只能自己到厨房里去灌冷水,肚子涨了直接睡觉。

夹起一筷子面条吃进嘴里,软滑顺口,安念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李玉梅坐回她边上:“慢点吃,不够的话,妈再给你煮。”

安念抬头冲她笑了笑,继续埋头吃面。

“别光吃面,尝一下鸡蛋,妈用油煎过的,可香了。你再吃一口红烧肉,这可是王师傅的拿手菜,十里八乡都喜欢呢。”

“嗯!”安念依言咬了口鸡蛋。

外焦里嫩的荷包蛋,一整个蛋黄被包裹在焦黄色的蛋白内,一口咬下去还能吃到流心的蛋黄,是溏心蛋。

红烧肉也非常美味,糯叽叽的口感,从猪皮到肥肉都沁满了汤汁,口感非常丰富。瘦肉也很嫩,不是那种有渣的过分熟度,而是偏嫩的口感。

安念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红烧肉,眼睛都亮了。

“好吃吧?”

李玉梅看她吃得香,眼睛都笑眯了。

“咱家自己办的流水席,等大家伙都吃完了,剩下的都可以收起来。你喜欢吃,妈就把红烧肉都给你留着。”

七八十年代办流水席可不流行把剩下的饭菜分给乡亲们,那都是主人家自己保留的。这些可都是难得的油水,省着点吃能吃好久呢。

“谢谢妈。”知道后面还有这样的美味,安念眉开眼笑。

她之前吸收了不少灵力,整个人精神了不少,但是灵力带来的饱腹感远远比不上食物的满足感。

等安念吃完了面,外面的喜宴还没散,李玉梅提议让她出门敬酒,安念也不拒绝。

于是,看了一场换新娘好戏,又吃了一顿油水的六安村村民们就见到了真正的新娘子。

他们看安念都觉得很陌生,大部分人只远远地在安家的地里见到过埋头苦干的安念。

不干活的时候,安念又不怎么出门。

今天突然看见安念穿着一身喜服过来敬酒,很多人都瞪大眼睛看她。

敬酒到一张桌子时,有个长相很和蔼的婶子往安念手里塞了个红包,拉着她说道。

“安丫头,你还是要多出门走走呀,看你脸白的,太不健康了。”

大家都要下地干活呀,这安家的安念怎么能这么白?!

“这是你兰花婶,她女儿和你年纪差不多大,去年嫁给了隔壁村的会计。”李玉梅跟在安念身边,介绍着。

安念抬了下手里的酒碗,微笑点头:“谢谢兰花婶,我以后会多出来走动的。”

“唉,好好好。”兰花婶一脸惊奇,和她碰了下杯子。

等安念走远了,还听见兰花婶和桌上其他人说:“安念说话挺正常的啊,怎么之前安家人都说她是傻子?”

“还能是因为什么?不就是想让大家远离她,好虐待她呗。你是没看见,安家人什么重活累活都让她一个小丫头干。”

“啧啧,安家人可真狠。”

“你还别说,听说这安念种田有一手,安家这么多年一直丰收,每年亩产都比村里其他人家多三成,全靠她。”

安念跟着李玉梅转了一圈,把过来吃喜酒的人都认识了一遍。

敬完酒,喜宴也到了尾声,除了帮厨们,其他人都渐渐散去。

李玉梅领着安念把于家里里外外看了一遍,想让她尽快熟悉。

于家是砖瓦房,前些年用于路远寄回来的津贴盖的。

农村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地,每个人都有一大块宅基地。

于家目前还没有分家,从于正军开始的两代人住在一起,一共五口人,宅基地不老少,目前也就盖了一半,面积就已经超过三百平米了。

房子是典型的南方构造,用长长的走廊连接每个房间。居中的是正房,进门就是大厅,两边各两间房,其他房间就是顺着走廊建,基本上是一个“L”型。

每个房间的房门都对着走廊,出入不影响其他人,比较自由,就是门敞开的话也没什么隐私。

L型圈出来的位置是院子,但是没有院墙,基本是敞开式,院子的地面用水泥抹了一下,不会走得满脚泥。

平常时候,这个院子就是拿来晒谷子的,晒不下了才会去村里的大晒谷场。

六安村每家每户基本都是这样的构造,十几户连在一处,院子都相通,孩子们跑来跑去的热闹极了。

当然了,于家这一排,除了于家是砖瓦房,其他人家都还是比较旧的青砖房,甚至还有泥土房。

“念念,你想住哪间?”

李玉梅笑着问,她心里是希望安念能选于路远边上那间房的,但如果安念选了其他房间,她也不会生气。

安念想了想,于家剩下的房间还有3间,位置都各有偏向,应该是为第二代结婚后生娃准备的。

她最好的选择就是于路远这边。

“妈,我选于大哥旁边那间吧。这样也方便照顾他。”

“好。”李玉梅哪有不答应的,连连点头说:“妈这就去给你铺床。”

安念赶忙跟在她身后:“妈,我自己来就行。”

李玉梅回到自己的房间,从柜子里拿出去年刚弹好的棉被,这本来就是为老大结婚准备的,现在给安念睡正好。

抱着被子躲开安念,往她刚才选好的房间去。

“没事的,念念,你歇会儿。妈一会儿就好。”

她动作利索,没让安念帮忙,利落地把床铺好了,新被子也叠得整整齐齐。

“等会儿妈让你爸把柜子搬一个过来,你好放东西。”

弄好床,两人又从于路远屋里搬了两条竹椅、一张桌子过来。

再把窗帘挂上,房间就布置好了。

拥有了自己的房间,安念很高兴。

两人忙碌的这段时间,帮厨们也把卫生打扫好了,各家的桌椅板凳、锅碗瓢盆都各自带回家去了,于家瞬间空荡了下来。

李玉梅看自家男人空了,就喊他搬五斗橱,加上安念三个人,终于把柜子弄好。

一切都忙完了,李玉梅才抹了把额头,皱眉看向外面的大路。

“跃进怎么还没回来?正军,他们去多久了?”

于正军拿毛巾擦着脸,闻言也皱起了眉头:“至少一个小时了。”

“从我们家去安家走路也就一刻钟吧?他们怎么耗这么长时间?”李玉梅越想越不对,“不行,我得去看看!”

“妈,我跟你一起去吧。”安念赶忙追上去。“我还有东西在安家呢。”

她今天是被张秀娟扶着嫁人的,除了身上的衣服,其他的东西都没带,她可不想便宜了安家那些人。

“成!有妈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李玉梅拍着自己的胸脯,想着自己等会儿一定要给她撑腰。

——

安念和李玉梅到安家的时候,就看见一群大小伙子浑身脏兮兮地站在安家院子里,被他们护在中间的是沾满泥水的缝纫机。

“张姨,缝纫机的事情我懒得跟你计较了,你赶紧把三百块钱给我!”

于跃进兴致勃勃地来,本以为事情很简单,拿了聘金和缝纫机就可以走了。没曾想安家人是真的不要脸,锁着前门,让安大庆从后门进,把缝纫机给扛到后山埋了。

他们一群大小伙子也不好意思真的把挡门的张秀娟和安倩怎么样,一时间就僵持住了,后面实在是不耐烦就硬闯,又找不到缝纫机了......

好不容易有个眼睛利的小伙儿翻到了踪迹,他们在后山的地洞里折腾了半天。

时间耽误了太久,搞得大家都精疲力尽。

双手叉腰的张秀娟满脸不情愿:“我们也置办了不少嫁妆呢,是吧?倩倩?妈可给你买了不少东西......”

就是这些东西都没给安念带去于家而已。

张秀娟最擅长的就是颠倒黑白,话说一半。

安倩表面上看着是被自家老妈强行扯过来拦门的,看向于跃进等人时还眼含歉意。

实际上,她内心和张秀娟一样。

进了她口袋的东西再往外掏,安倩的心肝脾肺肾都在疼。

但是转念想想,等她上了京城师范大学,嫁给了未来的全国首富,那还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现在这点子蝇头小利让出去也无妨。

于是,强忍着心痛,安倩凑到自家老妈耳边:“妈,你赶紧把钱还给他们吧。等我上了大学,有的是钱!”

“你说的简单!”张秀娟翻了个白眼,“大学要读四年呢。而且你年纪这么大了,读完书肯定就嫁人,都是别人家的人了,你还会把钱给我?!”

安倩被她噎了一下,满心不耐,这个短视的女人。

“妈!我上了大学就能赚钱!我去当翻译、去做兼职!京城有的是赚钱的机会!你快把钱拿出来啊。”

眼看着于跃进等人眼神越来越不善,人群后面已经有了村长的身影,安倩有点急。

这年头上大学可是要开证明的,要是村长给她写上几笔,她就别想顺利入学!

村长刘建设已经走近人群,听见他们交头接耳的说着乱七八糟的话,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

他推开众人到了最前头:“怎么回事?我就去了趟公社开会,张秀娟你就又闹事了?”

张秀娟在村里头的名声可不咋样,动不动就和邻居们吵架,刘建设看见她就头疼。

张秀娟心虚地躲开他的视线:“村长,我可没做什么......”

于跃进看见刘建设眼睛都亮了,赶紧凑上前三言两语把事情说了一遍。

刘建设脸色铁青,瞪向安家几人:“瞧瞧你们干的这事儿?!你们家就安老大靠谱点,其他人都......”

不想说出更难听的话,刘建设硬生生停住了话头,只是道:“张秀娟,你赶紧把钱拿出来!”

张秀娟被吓得不轻,她还是第一次见村长发这么大火。

“村长......我......我没钱了......”

“钱去哪儿了?!”

张秀娟眼神闪烁:“我,我,我花了。”

村长只感觉眼前一黑:“三百块啊!这才半个月,你就都花光了?!”

“嗯......”

“花哪儿去了?!”村长追问,其他村民们都跟着竖起耳朵。

张秀娟偷摸看向自家男人。

一直躲在女人后面,让张秀娟冲锋陷阵的安建党看情况不妙只好站了出来。

“村长,我岳母家前段时间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们把钱都借给他们了。所以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出来......”

本来还想帮腔的安家二老一听这话,立马就闭紧嘴巴,眼神不善。

感情他们一分钱没落着,全被这儿媳妇送娘家去了?!

本来就不团结的安家人瞬间四分五裂。

安建党没察觉二老的情绪变化,他已经看见了往这里来的安念,眼睛猛地一亮,朝着她走了几步。

“念念!你知道的,小叔一直最疼你。你能不能让你婆家先回去?等小叔有钱,一定把你的聘金凑出来。”

见安念来了,张秀娟也跟着激动,立马帮腔。

“是啊,念念,你在我们家白吃白喝了这么多年,小婶和小叔可从来没有收过一分钱啊。”

反正安念是个傻子,很好糊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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