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听到这儿,她终于明白,原来朝中那些不站队的大臣都是顾沐扬的人。

归隐八年,他在朝中的势力竟能与段序呈分庭抗礼!

顾沐扬对段序呈可能无所不知,但段序呈对他却是一无所知。

所以段序呈要往他身边放个自己人——

而自己,就是最好的人选。

邹诗玲看着顾沐扬眼中的冷意与抗拒,骨子里升起股叛逆:“臣妹愿嫁。”

段序呈脸上终于露出点笑意:“既如此,那婚期便定在三日后。”

说完便起身离开,没给顾沐扬拒绝的机会。

殿内霎时只剩她和顾沐扬。

四目相对,他眼中的寒意化作利刃剜走心头上一块肉。

邹诗玲刚想说话,顾沐扬却直接拂袖离开。

目送着他的背影远去,想着自己终于要嫁给顾沐扬了。

可邹诗玲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三日转瞬即逝。

人人皆知新的国师大人要娶平月公主,却没人知道平月公主就是他们口中的妖女。

邹诗玲坐着喜轿,来到了国师府门前。

紧接就有人掀开帘子,向她伸来一只修长白皙的手——

是顾沐扬。

邹诗玲小心翼翼将手握了上去,由着他牵着自己跨过火盆,送进洞房。

她蒙着大红盖头,坐在铺满花生红枣的床榻上一直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一声“咯吱”打破安静。

邹诗玲知道是顾沐扬回来了。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紧张地攥紧了手帕:“阿扬……”

话没说完,心口骤然一阵剧烈的疼痛。

疼到颤抖间,大红盖头滑落在地。

更加鲜红的血色映进眼里,邹诗玲手紧捂着心口,不敢置信的看向顾沐扬。

他的淡漠目光紧紧凝着她,手中的匕首尽数刺进了她心口——

疼……好疼!

那把匕首好像切开了邹诗玲的心脏。

可被溅了满脸鲜血的顾沐扬,神情始终冷漠。

她伸出手臂想去抓他的衣角:“阿扬……”

阿扬,我是玲玲啊。

我是你年少时发誓一定要娶回家的玲玲啊!

然而顾沐扬却后退一步避开了邹诗玲的手。

抓空的手无力垂落,邹诗玲的眼前跟着彻底黑暗……

邹诗玲以为自己会就这么死去,没想到还会再次醒来。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红色幔帐。

还没反应过来这是在哪儿,就对上顾沐扬漠然的眼。

想起新婚夜被他刺的那一刀,她下意识想坐起身。

这一动却扯到伤口,心口处当即传来剧痛。

邹诗玲强忍着看向顾沐扬:“为什么救我?”

那夜房中只有他们两人,若不是他喊人救,自己必死无疑。

可杀她的也是他。

顾沐扬半张脸隐在阴影里:“新婚之夜,有人刺杀公主,刺客伏诛后供出幕后主使,如今刑部尚书蔡珏,已经人头落地。”

邹诗玲狠狠打了个颤,瞬间明白过来——

那晚根本没有刺客,自然也和蔡珏无关。但顾沐扬让他坐实了这个罪名,并且没了命!

她记得蔡珏是段序呈手底下一个极受信赖的大臣!

他是在用蔡珏的死告诉段序呈,告诉她,他的手段和势力有多强大。

可顾沐扬就不怕她真的死了吗?

在看见他漆黑没有情绪的眼瞳时,邹诗玲恍然明白——

他不在乎。

他只当她是一颗棋子,或者说,他恨不得她死!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顾沐扬冷笑了声:“你不也变了?”

“邹诗玲,如果你没有和段序呈设计嫁过来,蔡珏全家也不会死,这几十条人命是算在你头上。反正你手上早沾着人命,多了这些也无妨。”

邹诗玲呼吸一滞,心口仿佛又被凉浸浸的刀插了一次。

喉咙也像是被堵住,再说不出一个字。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稚嫩的一声呼喊:“爹爹——”

下一秒,她便看见顾沐扬的眉眼从冷肃变成温柔。

他没再看邹诗玲一眼,快步往屋外走去。

邹诗玲扯长了脖子去看,只见门外,顾沐扬抱起雪团子似的男孩,俯身在扬卿玥脸颊上轻轻一吻。

那副画面,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夫妻琴瑟和鸣,好不相配。

可落在她眼里,却犹如千万根针扎进来!

屋门“咣当”一声关合,留给邹诗玲的只有满室孤寂与悲戚。

伤一养就是三个月。

不仅因为那一刀伤及心脉,更因为顾沐扬不愿她快些好,将一日三次的汤药直接取消。

他也不准她跨出屋门半步,说是她脸白如死人,会吓到扬卿玥和他的儿子。

直到段序呈在宫中设下春日宴,召众臣携家眷入宫。

邹诗玲才被放了出来。

坐在镜前描眉画唇时,她让婢女给自己上了厚厚的妆来掩饰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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