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么厌恶她吗?
邹诗玲想问，可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就再没了意识。
邹诗玲以为自己会在阴冷潮湿的牢里醒来。
却没想到竟是一处雍容华贵的宫殿里。
这里的装饰她再熟悉不过，赫然是当年为了给顾沐扬报仇，毅然进宫给老皇帝做妃子时的住处。
可自己怎么会在这儿?
邹诗玲坐起身，掀开被子就要下地。
“你再乱跑，朕也保不住你。”
邹诗玲循声看去，就见身穿五爪龙袍的男人走出来，正是曾经的五皇子，如今的新帝段序呈。
“你说要归隐田间，结果就是为了去见顾沐扬?你不是说他死了吗?”
想到顾沐扬说的那些话，邹诗玲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最后只说了一句：“我要再见他一次。”
段序呈满眼错愕：“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朕把你从牢里带出来，你如今已经死了?”
她知道。
从见到他的那刻她就知道。
但她一开始就决定去死的，比起活着，她更想问顾沐扬要一个答案。
最终，段序呈还是答应了。
三日后，邹诗玲在宫中见到了顾沐扬。
见到的那一瞬，她清楚瞧见他的瞳孔微缩。
邹诗玲知道他在想，自己明明应该在牢里，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她忍下喉间的涩意开口：“顾沐扬，为什么要骗我?”
“十年前，是你亲口说将来要娶我为妻，此生此世只我一人，为何就变了?”
邹诗玲想过顾沐扬会怎么解释，却独独没想过他会全盘否认。
“我从没说过。”
他怎么会没说过?
十年前在邹家，她分明亲耳听见!
她无法接受，还想再开口。
却听他说：“邹诗玲，这八年来的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我从未让你为我做什么。”
邹诗玲所有的话就这样堵在了喉咙里，变成一块能磨破血肉的石头。
也是……
他根本没死，八年前只是演了一场戏。
被她杀死的皇帝、御史，还有扬卿玥的替身，都是无辜的。
只有她，彻彻底底成为了一个满手血腥的妖女。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几个侍卫冲进来将邹诗玲押走。
“阿扬……”
邹诗玲紧紧盯着他喊，声音都发颤。
这是她和段序呈设下的计策，她想看看，顾沐扬是不是真的想要她死!
可直到被拉出大殿，他也没看她一眼!
殿门关上的那瞬，侍卫立即将邹诗玲放开。
她一步步走到殿门前，只听段序呈问顾沐扬：“你帮朕抓到了这个妖女，想要什么奖赏?”
顾沐扬则答：“草民没有所求。”
“只是这妖女能逃一次，或许也能逃第二次。为保斩草除根，不如——”
“就在今日，当街斩首。”
当街斩首!
这四个字从顾沐扬口中说出来，比尖刀还利，狠狠刺进心脏。
顾沐扬不仅想让她死，甚至都等不到明天!
心里有什么在顷刻间坍塌，泪意冲上眼眶，邹诗玲什么也看不清了。
八年前顾沐扬死的那天，她曾以为这世间再没什么再能让自己痛苦。
结果她错了。
不知道顾沐扬是何时离开的。
偏殿里。
邹诗玲见到了段序呈，他眼里都是同情。
他说：“朕会让人把牢里的死囚扮作你的模样，游街示众当街斩首。日后你再不能暴露身份。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离开隐居?”
邹诗玲没看他，只是望着青石砖上太阳的余晖，脑海里全是过去这八年的种种。
也越来越觉得自己可笑。
“段序呈，我怎么也没想到顾沐扬他竟然想我死!”
“他骗了我整整八年，这八年来我刀尖舔血，过的生不如死，他却避世娶妻生子，好不快活
邹诗玲抬头望着段序呈：“如果换做是你是我，你会甘心就这么离开吗?”
她不想知道段序呈的回答，因为……
“我不甘心。”
听到她的话，段序呈微微拧眉：“你想干什么?”
邹诗玲没说话。
直到段序呈有事离开，她也没能给出一个答案。
寒冬腊月，大雪纷飞。
邹诗玲让宫人找了件黑斗篷，将自己遮了个严实便往宫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