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外的,陈悦犹豫了。
“但是我有点儿担心日子长了,郭涛会嫌弃我没收入,不尊重我了。”说着她又挪到我身边,搂着我的胳膊把头靠在我肩上,“妈,你说我要不要请个保姆照顾婆婆,自己继续工作呢?”
我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制住一把推开她的冲动。
陈悦上一次碰我,还是她婆婆死后,她来找我兴师问罪。
“都怪你逼我出去工作,害我婆婆死了,你快把房子过户给我老公赔罪,让他不要跟我离婚。”
我气得涨红了脸,骂她愚蠢透顶,不可理喻,打开大门让她马上滚出去。
她一声不吭地走到门口,却没有立刻下楼,而是转身抓住我的衣襟,将我猛地拉出门外后推下了楼梯。
失去意识之前,我仿佛听到陈悦在我耳边恶狠狠的低语:
“老不死的东西,一分钱嫁妆都不给我,也配给我当妈……”
我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感觉心和身体都一寸寸冷了下去,同时脑海中闪过一幕幕回忆。
两年前我丈夫因病去世,陈悦大学毕业找不到工作。
我舔着一张老脸求到丈夫的老下属那,总算替陈悦安排了一份清闲的文员工作。
结果她刚上了两个月的班,就和去他们单位办事的郭涛好上了。
郭涛比她大了七岁,带着寡母租房住,一个月挣不到五千块,提着一只鸡上门说要娶陈悦为妻。
我啼笑皆非,问陈悦怎么想的,她却娇羞地笑,说:
“和阿涛在一起的时候我特别有安全感,他答应给我一个真正的家,我们已经领证了。”
我心上仿佛被重重擂了一拳,那这些年我和丈夫为她付出的一切,又算什么呢?
心灰意冷之下,我平静地对她说:
“你走吧,我就当白养了你一场。”
陈悦大惊失色,立刻赌咒发誓她和郭涛以后会一起孝敬我,求我不要抛弃她。
虽说被陈悦狠狠伤了心,但我已年过五十,亲友凋零,实在舍不下与她的这段母女情。
我甚至有些责怪自己,觉得是不是上学时对她约束太紧,才让她不谙世事,一进社会就被油嘴滑舌的郭涛哄走了。
最后我捏着鼻子认下了郭涛这个女婿,知道他家境一般,我既怕陈悦受委屈,又怕给了她陪嫁她会守不住,于是经常私下贴补她。
所以当她说自己要辞职在家照顾郭母时,我又气又急,立刻提出自己可以出钱帮他们请保姆。
“算妈求你了,你千万不能辞职,妈不会害你的。”
当时陈悦一脸勉为其难地接过我给的银行卡,不情不愿地答应我会继续工作。
我拉回飘忽的思绪,看着面前的陈悦,只觉得她此时惺惺作态,满眼都是算计。
也许她一开始就料定我会劝阻她,就等着我主动开口给她出保姆钱了。
可惜这一世,我不会如她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