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兴师问罪

于是,青泠提剑走过蜿蜒的长廊,去书房找明云放兴师问罪。

最近边事吃紧,明云放整日都在书房里处理公务。抬眼见了妻子,眉头倒舒缓了不少,但是看见她宽袖下的那把泛着寒光的剑,他面上也冷了下来。

青泠率先发问,长剑指着自己的夫君:“是你杀了他?”

明云放知道妻子说的“他”是谁。

倘若明云放没有实话实说,或者是调整了说话的方式,或许事情也不会变得那么糟糕。

他选择了最直接的一种,他直言不讳地说:“是。”

青泠的剑欺在明云放的脖子上,她哑声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他?”

明云放正色道:“阿泠,我想这世上,没有哪一个丈夫会允许自己的妻子心里有别的男人。”

那剑身逼得更紧了,已经把明云放的脖子刮蹭出一道血痕来,青泠的手止不住地颤抖,她一边摇着头一边哭着冷笑:“我算你哪门子的妻子?我只不过是你们局中任人摆弄的一枚棋子,你机关算尽,对我何来半分情意,你还好意思说‘妻子’二字?”

明云放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是他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

“阿泠,你要如何信我,我对你从来不是算计。”

青泠苦笑一声,眼眸失去了平日的希望,她多想立刻将眼前的这个人杀了。一旁的凤鸣和迟来的管家赶紧把剑从青泠手中夺下。

老管家后怕地相劝:“世子妃有话好好说,切莫动刀动枪地伤了和气,终究是一家人,又是夫妻,刀剑相向被侯爷知道了可不好。”

至那以后,二人的夫妻关系骤冷,就像突然到来的秋天。此事发生的半月后,明云放要去边疆一趟,他已经半月没有看到妻子,是以在妻子的小别院门口迟疑了许久。

自从那件事之后,青泠就搬来了这别院居住。别院朱色的大门紧闭着,就像提前给他吃的闭门羹。

明云放自然心有愧疚,想着过段时间再回来的时候,或许青泠能够原谅他,反复举起的叩指最后还是放下。

明云放一去就是两个多月,青泠意外地发现自己好像有了身孕。

她瘦了许多,颧骨都有些凸显出来,孕反让她寝食难安,有了身孕这件事只有她和凤鸣知道。

在这两个多月里,她哭过,也想了许多,或许那个局外公策划得更多,先不说那时候明云放重伤昏迷,遑论崖谷明云放因护她导致受伤这一条,就足以说明或许他对自己也有半分真情,毕竟没有人在生死未卜那一刻还愿意护着陌生人。

青泠已经在这样骗着自己,她时常抚摸着自己的孕肚,脑海里去始终挥之不去的是青山的笑颜。那马背上肆意潇洒的少年,终究是因为自己而死了。

每每想到此处,她总是忍不住落下泪来。然而她终于说服自己,要往长远地看,毕竟明云放是孩子的父亲。

当别院的柿子树上挂满了一个个可爱的火柿子的时候,明云放回来了。

来通报的凤鸣高兴道:“夫人,世子回来了,现下已经到城门口了。”

正在给宝宝纳鞋底的青泠一听,调整了一下心态,涂了个胭脂,让自己勉强看起来欢喜了一些,缓步要去大门去迎接明云放,她打算自己向明云放服个软,权当为了肚里的孩子。

那列队伍正好停在侯府大门口,青泠也刚好走到大门口,就远远地看见明云放正扶着一个青衣少女下马车,那少女看上去珠圆玉润,时不时护着微微隆起的肚子。

明云放是回来了,却带回来一个怀孕的少女,他让下人们叫她青夫人。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二人的关系,青泠见到明云放搀扶着的青夫人,面上勉强挤出的笑容又冷了下来。

明云放没想过青泠会在门口迎接他,他远远的见了青泠,便快步地走了过来,面上露出些欣喜:“阿泠!”

青泠没有回应他,眼神却落在了他身后的青夫人身上,她冷声问道:“她是谁?”

明云放眼神暗了一下,却被青夫人抢先回答:“青媚儿见过姐姐,素听世子说姐姐美若天仙,持家大方,如今一看果然出尘。”话语间,眼神却在青泠的孕肚上转了一转。

青泠本就瘦,孕肚又不显怀,是以明云放完全看不出自己妻子已经有了身孕,倒是那青夫人眼尖,猜想了七八分。

青泠向来听不得那些阿谀奉承话,冷哼一声,拂袖回了自己的院子,根本没给明云放解释的机会。

倒是那青夫人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依偎在明云放的怀中,嘤嘤地哭着:“世子,姐姐好像不怎么喜欢我呢。”

凤鸣将安胎汤药端来,青泠看也没看一眼,生气地将竹箩里的鞋底剪了个粉碎,又将宝宝的衣物劈成好几片。

看着那碗安胎药,青泠心中酸楚一时间全涌上心头。

她明明好不容易,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尝试着重新接受明云放,为什么他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和带别的女人回来!

一想到明云放和那青夫人在床上缠绵的样子,她胸口就翻涌上来一阵恶心,把早晨的饭食吐了个干净。

那凤鸣忙不迭要去叫大夫,被青泠出言拦下。

凤鸣心中一阵难受,不忍道:“夫人不打算让世子知道吗?毕竟……”凤鸣欲言又止,她最了解自家小姐的性子,又犟又要强。

“当我孩子的父亲,他也配!”青泠煞白着一张小脸,捂着肚子蜷在榻上缓着。

门口通报的丫鬟在门口站着,不知道要不要进来。

缓过来的青泠看见门口畏畏缩缩站着的眼生丫鬟,让她进来。

那丫鬟紧张得绞着帕子,道:“少夫人,少爷请您去马场看看,他有个礼物要送给您。”

凤鸣道:“就告诉世子,世子妃今日身体不适,今日就不去了。”

“慢着,我去。”青泠从榻上起来,她看着这个眼生的丫鬟,方才这丫鬟叫自己“少夫人”,这府里倒是从来没人这么叫过她,青泠倒是想看看,到底是谁想要她出现在马场。

马场就在侯府的后方空地,和青泠料想得不同,明云放当真在马场。

他的面前是一匹正在踱步的小红马,柔软的毛发,矫健的身姿,像极了她在草原上的那匹小红马。

此刻明云放正在抚摸着小红马,一回头便看见了青泠。他眼神里欢喜得很,完全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阿泠快看,这匹小红马是我从草原上带回来的,是不是和你那匹很像?”

青泠此时腹中绞痛,额间扯着冷汗,面上却是看不出半分不适。她倒是笑着的:“确实像。”

“你要不要骑上试试看,它的脾气很温顺的。”说着,明云放就将小红马牵了过来。

草原的马已经死了,青泠心中凄楚,我的青山是被你杀死的。

“你真的想要我骑上去吗?”青泠握紧缰绳,暗自咬了咬牙,回首看了一眼明云放。

她的眼神是淡淡的幽怨,就像江南的烟雨,虬结着迷蒙的凄楚。

明云放心里一惊,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许久未见,他似乎忘记了如何自己观察妻子,甚至看不出妻子那微微隆起的小腹。

明云放像是看不清自己妻子的眼神,那青媚儿纯属意外,根本不是他的本意,奈何有了身孕,只好带回府中来。

妻子的眼神中,不知为何满是失望。明云放的心一紧,他知道青泠眼里容不得刺,他晚点一定要将此事解释清楚。

他顺着话说道:“泠儿试试吧,这小红马或许能讨得你半分笑颜。”他将青泠扶上马背去。

上马一刹那间,有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青泠的亵裤微微渗出,青泠向来犟,紧握住缰绳硬生生忍疼地调整好姿势。

“你会后悔的,明云放,你最好是因此后悔一辈子。”青泠决绝赌气道,说罢她目视前方,轻轻地动了动马蹬。

小红马收到主人的命令,小步子奔跑起来,岂知才挪动了两三丈变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双腿蹬地奔跑速度极快,仰头嘶鸣一声,便发了狂地绕着马场狂奔起来,一边狂奔一边不住地大力扭动着身体,想要把背上的青泠甩下来。

不好!明云放暗叫一声,翻身上一旁的马,策马想要追上驮着青泠的小红马。

“阿泠!阿泠……”明云放甩着马鞭直追。

他在军队长大,竟没能看出这小红马被人在马掌上动了手脚,明云放来不及多加思索,一心只想追上发狂的小红马。

好痛!

小腹恍若刀绞一般疼痛难忍,再加上马鞍的冲撞,青泠差点从马背上摔落下来。她伏低身子,死死拽住缰绳,想要让小红马停下来。

奈何此时的她已经不是草原上那个自由而有力的少女了,无论她怎么做,那小红马始终不肯停下来。

“阿泠,抓紧缰绳!”明云放在后面大喊,只见他挽弓射箭,那箭簇稳稳当当地正中小红马的马肚,没进去一尺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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