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中,薛绮云从朦胧迷糊中清醒过来。
她发现自己正躺在崭新却简陋的木床上,盖着一张薄薄的大红色喜被,床尾坐着一个挺拔冷峻的明朗男子。
老式窗户上贴着红彤彤的大红喜字,屋内的灯光很昏暗,但异常温馨。
薛绮云愣住了!疑惑的看向床尾的男人。
他……
是他!程临江!!
薛绮云爬起来,再次打量了一下周围,喜庆的土胚房,种种清晰的触感,还有身上薄棉被的暖意,让她更加确认!
她这是重生了?!
重生在她和他的新婚夜!
老天爷怜悯她,给她机会让她重新活一回。薛绮云思及此,瞬间激动的泪流满面。张望着上辈子被她嫌弃至极的土胚房,心头满满都是眷恋。
这时,静坐在床尾的程临江转过脸冷冷的说道:“你闹够了吗?你若真不愿嫁给我,以后我会寻机会跟你离婚的。我程临江顶天立地,不会勉强一个女人!”
薛绮云慌忙抬头——上辈子的新婚夜,他也是这般说的。
随后她气恼大骂,扔砸东西,甚至对他大打出手,气得他摔门离开。
直到他婚假结束,一直都对她不理不睬,也从没碰过她。
重生回到这一刻,她不能再错过他,不能再毁了这一生的幸福。
“程临江,你——”她正要开口否认。
不料,男子冷冷瞪她,沉声:“什么都不必说了,刚才你骂的还不够多吗?”
随后,他一脸嫌弃的转身去了屋后的厕所。
两家人的经济情况和社会地位确实差得太远,他知道这婚事委屈了她,可她刚才不仅不肯敬父母亲茶,还说了那些难听刺耳的话——实在太过分了!
如果不是老母亲苦口婆心,哭着一个劲儿哀求他将这个未婚妻娶过来,他一点儿也不想踏入薛家的家门。
父亲本来身体就不好,十几年前又废了一条胳膊,现在就更不好了。
前一阵子着了风寒,看了好多医生吃了一大堆药都不见好。母亲听了村里老人的话,哭着打电话让他火速回家成亲,为家里冲冲喜。
硬汉子什么样的困难都敢扛,却扛不住老母亲的泪水。
急忙忙请假回家,匆匆去帝都提亲,回来又忙里忙外准备婚事,还照顾病重的老父亲,好不容易清闲下来,刚娶过来的新娘子就大吵大闹。
这是能过日子的女人吗?还冲喜?!
程临江冷笑,打开水龙头,清凉的泉水浇洗在脸上和身上,总算将心头上那股火气压住些。
高中毕业后,家里的经济情况实在太差,他毅然收起大学录取通知书,跑到县城的供销社打工。
那边包吃包住,他将每个月的工资都原封不动拿回家。可惜老父亲身体实在太差,三天两头看病,家里的经济一直捉襟见肘。
屋里的薛绮云风风火火跳下床,跑去角落处的老式梳妆台,俯下身看去。
镜子中的少女肌肤如凝脂,满脸的年轻胶原蛋白,五官精致美丽——果真是二十岁那时的她!
上一辈子,她是典型的白富美,肤美大长腿,脸蛋又美又艳,身材火辣性感。
若不是被渣男给骗了财,她也不会劳累过度,容貌早衰,身材严重变样,后来还得了重病,最终落得个凄惨的下场。
得老天眷顾,她竟还能回到最美的二十年华!
就在这时,厕所的门打开了。
她的新婚丈夫大跨步走出来,套着一件尼龙布薄衫,冷硬的俊脸带着沐浴过后的水汽。
程临江很高大,足足有一米八多,颀长俊朗,虎背熊腰,宽肩窄腰——用现代人的审美话叫禁欲系大帅哥。
薛绮云暗自吞口水。
上辈子她肯定是脑袋被门夹了,才会抛弃这样的大帅哥跟表哥那样的文弱小白脸在一块——肯定是!
幸好,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程临江冷冷瞥她一眼,转身大步流星往外走。
“等等!”薛绮云喊住他,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嗓音迟疑问:“你去哪儿?”
程临江头也不回,冷声:“去柴房那边睡。”
薛绮云杏眼瞪大,扬声:“不许去!今天是我们的新婚夜,你去柴房睡——什么意思啊你?”
程临江气恼撇过俊脸,沉声:“刚才是谁跟我说,她不会理我,因为她压根不想嫁给我?!你放心,我一点儿也不想碰你!房间留给你,我去睡柴房。”
薛绮云见他打开门就要出去,连忙快步冲上前,一把抱住他的胳膊。
“你……不能去!”
程临江自小在农村长大,八十年代初的乡里乡村民风没那么开化。
忽然被她这么一抱,整个人瞬间僵住了!
他耳根微微红了,低喝:“放开!”
薛绮云发现自己失态,连忙放开他,不过却仍不肯让他出去。
不管怎么样,今晚你不能去睡柴房。
上辈子她不理他,巴不得他离自己远点儿,甚至赶他去外头睡。
隔天一早好些街坊邻居来看新娘讨喜糖,看到新郎官竟被踢出新房,七嘴八舌说开了,闹得整个程家村人尽皆知,好些人还当面嘲笑他无能。
任何一个男人都受不住这样的羞辱,导致程临江对她的印象更不好了,程家人也都暗自对她很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