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去更衣时,有丫鬟往我手里塞了纸条,约我去竹林一叙。
我以为会是我想见的那个人,没想到却是戚长澜。
他身躯巍峨如山岳,指节十分粗大,掌心遍布老茧。
这双遍布老茧的手如今却非常不庄重地抓着我的手。
「阿娴,你这些年去了哪儿?为何会与那穆家的纨绔在一处?」
「你问我这些,是想如何呢?」我问,「与我重修旧好吗?」
「我……」他一时语塞。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了。」
我闭目摇头,用力挣开他的手,转身就走。
「我已经不是当年的娴娘,你也不是当年的戚长澜。」
「我们……回不去了。」
他急忙拦在我身前。
「你别走!
「我去宋家见你时,世叔只说你去了庄子上养病。后来我再问,宋府中人竟说你久病不治,已经撒手人寰了。
「你既然没死,为何不回去?
「阿娴,这些年,我……我很是想你。」
想我吗?
我摸了摸侧脸。
当初他看我一眼就难受的表情还历历在目,如今我没了痦子,修炼后容貌愈加出色,他又开始对我穷追不舍。
我酝酿了一番情绪,掩面而泣。
「长澜,我也想你……
「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我被我爹扔进水里,挣扎着活下来,不得已委身一个又一个男人。
「可在我心底,只有你才是我的夫君!
「如今你与公主即将完婚,我已是他人妾,我若是有些廉耻之心,就该离你远些。
「我们刚刚做的已经逾越了,让公主知道,她那般骄傲,怎能容忍我们如此?」
女子,这个岁数,身边又有内侍。
身上的料子看似低调,实则是去年上贡的天香锦。
此人身份,除了那个抢我夫君,害我被扔进河里的长公主,不作他人想。
她今日前来,难道为我?
我心下一沉。
长公主挥挥手,让内侍带着因娘离开。
我细细观察她,见她对我脸上痦子并无任何异色,这才问道:「贵人为何要来见我?」
她肃容道:「求贤若渴。
「我从你的诗中听到了不平之声,原本以为会见到一名心怀大志之人。」
她看着我瘦弱的身板,摇了摇头,满目失望。
「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你虽有才学,却无傲骨。明明光靠才学便足以让求才之人为你赎身,却龟缩在这花楼中,任由一身才华埋没,甚至甘愿将诗作拱手让给妓子。
「可见你并非我要寻的人。
「今日是某打扰了,告辞。」
短短两句话,我便断定,长公主与我之前所想相差甚远。
这桩婚事,其中只怕还有猫腻。
见她起身要走,我不慌不忙抛出诱饵。
「公主为何求贤?是为皇家?为戚家?为十四皇子?还是为公主自己?」
她震惊回头,「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