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散了席,谌律妈妈一个劲儿要我去家里坐坐。

我推说刚回国要倒时差,改日登门拜访。

谌律开车分别送我和苏择。

至于蒋娉婷?“临时”被公司叫走了。

开车的男主角格外缄默,我在后座困劲儿上来了,打着哈欠小憩。

只有我旁边苏择还在给没到现场的朋友们的语音。

“你们看不惯蒋娉婷,一个两个放鸽子都不来,这波血亏。”

“许姐回国,大杀特杀,solo全场。”

我翻个白眼,“要不你再补一句恭迎龙王?”

苏择那双桃花眼笑起来跟狐狸精似的。

“在你面前玩儿绿茶那一套,不是关公门前耍大刀吗?”

那倒的确是。

和谌律不同,从小我就不大讨长辈喜欢。

在数学课上画班上最帅那小男儿的大头贴,折了纸飞机丢过去,然后看着他红了脸。

被愤怒的中年女人拎到办公室里教训。

并强烈建议班主任把我调到讲台边的“屈辱席”。

“行啊。”我玩着铅笔,头都不抬,“那下一期、下下期的黑板报老师您都别找我。”

初中不乐意在夏天也穿又闷又热的校服外套,脱下来绑在腰上。

被巡查的教导主任抓了,痛斥我不知廉耻。

我看着义正辞严爹味十足的男人,一秒,两秒,然后笑着点了点自己的左脸。

“可是您儿子不是这么说的。”

前面画的小男孩儿就是苏择,后来搬到了大院。

后者最后还是被谌律解决的,他吭哧吭哧替我写了三千字检讨。

我们仨就这样凑在了一块儿。

谌律人如其名,清朗板正,在那个男孩儿浑身汗味、泥里打滚的时候剃干净的寸头,衬衫永远干净妥帖。

我觉得大院里要是投个“最佳候选女婿”,他必榜首。

苏择也好看,大院里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容貌的焦虑就是因为他。但这货嘴甜,虽不喜欢守规矩,明面上也装得乖巧。

只有我。

我收到最多的评价就是“小小年纪妖里妖气,不像个好姑娘。”

“父母忙生意,孩子就疏于管教,你看看,整日里露着胳膊腿,多不像话?就我家那毛小子吃这套。”

“谁说不是?但给我家当儿媳妇,我可是不要的。”

当时我和谌律走在弄堂的另一头背阴处,闲言碎语就这样清晰地从下面传来。

他一把用双手捂着我的耳朵。

明明初春天气,也不知道哪来的一脑门的汗,谌律低着头跟我说,别听她们乱讲,你就是你。

日光渐渐偏移,点染上少年的碎发和睫羽。

好看得不像话。

近在咫尺的呼吸里,他第一次红着脸承诺。

“许纵,轮不到她们要不要,我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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