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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衡只关心陆浅浅的表现更是坐实了他宠妾灭妻的名头。
啊,差点忘了。
陆浅浅要的是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看起来是还没答应萧衡对她的追求呢。
男人纳妾是件很正常的事情,更何况萧衡是个王爷,按理来说没有人会关注他究竟有几个女人。
可是他为了一个小妾,把他明媒正娶的妻子逼到如此地步,就无法被人所接受了。
围观百姓里有不少都是出来买菜逛街,寻着热闹过来的妇人。
她们对着陆浅浅和萧衡两人指指点点,声音一点儿也不带收敛的。
“臭狐狸精,只会巴着男人求宠。我家那位要是在外面有这么一个妾,我非得打断他的腿不可。”
“男人不都喜欢这种可怜兮兮的女人吗?”
“说到可怜,我看王妃才可怜吧?都被人打成那样了。”
之后的话便越来越脏,越来越难以入耳。
细细碎碎的讨论声钻入每一个人的耳朵,陆浅浅显然有些支撑不住了。
她突然尖叫一声,抬手捂住了耳朵,嘴里还嘟囔着一些奇怪的话:“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我不是妾!”
她推开一直安抚着她的萧衡,转而扑过去抱住了司宁谨的大腿,哭喊着:“明明不是这样的,你不是该认为我敢作敢当吗?你明明应该就此喜欢上我的啊。”
陆浅浅看起来似乎已经有些神经质了,她听不进去旁人的话,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我写的剧情不是这样的啊。”
“别骂我了。”她又哭又闹,“我不是妾,别骂我了。”
要不是我现在身体不适,我真想蹦起来大叫几声好。
但陆浅浅的那些话,明显也很耐人寻味。
什么叫“不该这样的”,什么又叫“她写的剧情”?
我多看了她两眼,才有气无力地向司宁谨求情:“浅浅不懂事,希望太子殿下不要介意。”
司宁谨很在意我身上的伤势,只希望快点结束这场闹剧。
他命下人架走耍赖的陆浅浅,接着才冷笑一声,同萧衡说话:“家丑不可外扬,我看三王爷还是尽快回家处理这件事吧。”
萧衡的脸色早在陆浅浅抱上司宁谨的时候就黑成了一团,皮笑肉不笑道:“不劳太子殿下费心本王的家事。”
舆论向来是最难控制的,只要有心人在其中多散布些或真或假的消息,便很快就能在街头巷尾发酵起来。
这场闹剧最后被我的父亲上禀到了圣上面前。
虽然我的本意是想靠自己解决这件事,不想让家人为难,但父亲对我的担心早就压过了他对功名利禄的在意。
再说了,这事怪天怪地就是不能怪我。
我可是那个备受欺侮,已经被传的断了两条腿的可怜正妻。
圣上面子上挂不住,压了许久的和离一事,不得不应允了下来。
他原本是有意立萧衡为王储的,刚好有丞相派的助力,哪里怕萧衡站不稳脚。
现在好了,萧衡回朝之后闹的这些事,他全看在眼里,立储的心思也就歇了许多。
但萧衡此时眼里只有陆浅浅,根本不在意这些,也就让圣上对他愈发失望了。
我搬离王府的前一日,陆浅浅又来找了我,只是她看起来憔悴了许多,许是被萧衡折磨的吧。
她当头第一句便是质问我:“你也是穿书的?”
穿书?
没听过的词,这又是什么意思?
我装出一副自然的模样,又轻轻抿了口微苦的茶水:“你也是?”
陆浅浅一愣,神色扭曲,抱头低声喃喃道:“怎么回事?不应该啊,这是我写的同人小说,除了我没人看过......”
“为什么还会有别的穿书者?”
我听不懂她这些话的意思,但我的目的就是让她崩溃,当下笑着说:“你怎么知道没有呢?”
陆浅浅再没心思同我说话,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我搬离王府搬得很快,几乎什么都没拿,只带着斋月,两手空空回了家。
我在众人眼中一直是受苦的一方,名声非但没坏,反而更好了许多。
不少王公贵族家的适龄男性,都无比心疼我,一时之间有不少媒婆上门说亲。
父亲母亲体谅我,怕我还没走出上一段失败婚姻的阴影,便把那些亲事一概回绝了。
后来,我听说圣上有意让萧衡重新收拢民心,再派他去边关打仗,望他带着捷报回来。
但萧衡就像真的被什么东西迷住了一样,一心只有陆浅浅。
经过司宁谨一事,他似乎也明白了陆浅浅的目标不止他一人,几乎是把陆浅浅锁在了他的身边。
就连打仗都让陆浅浅装成他的亲卫,同他一起上了战场。
像陆浅浅这种小姑娘哪里见过战场那么血腥残暴的场面,才去没多久就偷偷逃了。
萧衡发现之后,竟是连仗也不打了,丢下二十万大军,孤身一人追着陆浅浅去了南越。
幸好有封地较近,匆匆赶去的五王爷,稳住局面,最后打赢了这场战争,才算没有太大的损失。
至此,萧衡彻底被民众厌弃。
他和陆浅浅也再没回来,不晓得跑哪去玩那种你逃我追的戏码了。
再家中待久了也着实无聊,我向家中说明之后,便带着斋月和几个身手好的护卫,去了一直没能去成的扬州游玩。
扬州确实是个好地方,人杰地灵,就是细雨缠绵,实在是有些突然。
今天我是背着斋月偷跑出来的,哪成想正欲返程,便下起了小雨。
我躲在一处屋檐下,只盼着这场雨能快快结束。
烟雨朦胧,行人渐少,我远远地便瞧见有位撑着油纸伞一袭玄袍的青年向我走来。
他在我面前站定,伞面微抬,露出司宁谨那张清俊的脸来。
他朝我伸出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不知在下可否有幸邀孟小姐共撑一伞,赏西湖雨景。”
我愣了片刻,最后还是把手搭在了他的手上,轻笑着应他:“乐意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