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不合时宜的电话响了十几通,催命似的。

“小兮啊,季家那位回国了,二婶托人给你买了套维密的高定,你今晚穿着它好好表现,争取一举怀个大胖小子,给我们鹿家争光才好!”

“我在忙,你还有其他事要说吗?”

鹿兮躲到会所走廊接听,声音有几分醉意和不耐。

“你能有什么事忙?你现在头等要紧的事就是尽快给季家添丁,你要是争气生个季家长孙出来,你的弟弟妹妹们也都能有个好亲事!”

“我连那傻子的面都没见过,就让我给他生孩子?”

鹿兮无意识的咬破唇角,刚反驳一句,却被李莲春打断。

“你都二十一岁的人了,怎么连这点事都拎不清?”

“我们养你这么大,你想考电影学院我们也准许了,但你还想怎样?去当戏子搔首弄姿给全国人民看?我们两家可丢不起这个人!”

“现在鹿家可是我们做主,你既寄人篱下乖乖听话就好,还真把自己当鹿家小公主呢?除了你那个肚子,你对鹿家还有什么价值?”

“况且他只是智力比常人差了点,你穿性感点主动不就行了?”

“反正今晚你去也得去,不去我就让鹿丞绑着你去,非得亲眼看着你圆房不可!”

电话被挂断,鹿兮指尖轻擦,低头点了根烟。

烟雾遮掩,却依旧藏不住那潋滟双眸中的轻愁。

什么二婶,不过是强盗罢了,他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抢来的。

七年前,父母意外遭遇车祸不幸身亡,爷爷拼命护了她三年,可终究是没能撑到小鹿兮长大。

这些强盗们早就对公司虎视眈眈,还没等老爷子下葬就迫不及待地夺了权,还给未成年的小鹿兮订了桩婚。

订婚的对象是季家的私生子,听说找回来时已经二十多岁了,还是个自闭的傻子。

那一年,她只有十七岁。

去年的今天,是鹿兮二十岁的生日,没有生日礼物,却拿到了自己的结婚证。

一场买卖而已,没人在意那些繁琐的形式。

至于她喜欢什么,想做什么,更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了。

家人还在的时候,这群人夸她漂亮有灵气,说鹿家的小公主一定会如愿成为大明星。

可现在,她才刚大学毕业,曾经这个“小公主”的价值却只剩下子宫。

手机提示音再次响起,是银行的短信。

李莲春为了逼她,将她名下所有银行卡都冻结了。

她这是想让她无处可去,晚上只能去季家找那个傻子。

鹿兮仰起头,精致的下颌线缠绕着白雾,隐秘的欲.望在心底攀升。

今天是她参演的第一部露脸剧的杀青宴,这里是京市最顶级的会所。

她,有的是机会......

顶层VIP包厢。

满室香槟霓虹。

跟楼下那些预定包厢不同,这里举杯的人差不多能买下半个京市。

季弋坐在主位摆弄手机,兴致恹恹。

“弋哥这是怎么了,一个人玩无聊?”

“我听说弋哥一回来就收了几家经纪公司,估计这会正选妃呢。”

众人哄笑,这笑里没有嘲讽,没有打趣,只是一个比较好笑的事实罢了。

他们这个圈子向来这样,兴致来了搞个公司玩玩。

找个干净的姑娘,短暂的享受几天所谓的爱情。

季弋掀了下眼皮,没搭话。

“我来的时候听说下面有个剧组在聚餐,哥几个要是无聊的话可以喊上来玩玩。”

“我看行!服务生,去楼下剧组挑几个好看的姑娘叫上来。”

衣香鬓影,纸醉金迷。

皇城根下的少年从不知生活忧愁。

包厢的门被推开,那是一条禁忌的、通往捷径的路。

满室香雾萦绕,男男女女们毫不掩饰的互相打量,赤.裸又迷醉。

姑娘们站成一排,像是橱窗里陈列着的,供人挑选的娃娃。

倒是主位那人,自始至终都没抬过头。

一屋子叽叽喳喳的小姑娘,有点闹人。

俞繁西扫了一圈,倒了杯酒递给季弋,“弋哥,挑一个?”

场中众人的视线聚集过来,今儿这场子摆明了就是来跟季弋混脸熟的,他不动自然没人敢先选。

季弋没接,伸手一搭把酒推了回去,“你们玩,我没兴致。”

“弋哥你怎么回事啊,在国外的时候说不喜欢洋妞,回来了又没兴致。”俞繁西咽了口酒,“你不挑哥们可先来了啊!”

这帮女孩刚进门他就都打量过了,走在最后面那个真叫绝。

皮肤瓷白瓷白的,那双眼尾微微勾着,像猫,还是带着警惕的猫。

虽然有所掩饰,但俞繁西看得出,她看他们的眼神,跟看垃圾似的。

光这么看着,俞繁西都觉得心里痒。

要是把这双眼中的那点傲气生生逼出情.欲,那才叫带劲!

“诶,靠门边那个,过来!”

鹿兮抬眸,眯起眼跟俞繁西对视。

如果她有尾巴,想必这会肯定炸开了花。

这女的,**尤物!

俞繁西心里谢了季弋八辈祖宗,招呼着鹿兮往自己身边坐。

鹿兮警惕地打量了半晌,没动。

这男人看穿着虽然价值不菲,但身上那劲一看就是个纨绔子弟。

有点能耐,但不多。

见她没动,二世祖们冷眼瞧着她,漠然地笑。

“我说妹妹,你知道他是谁吗?京市俞华科技听过吧?他亲爹开的。”

“被俞哥看上,那是你祖上几辈子积的德!你拍十部戏的片酬可都抵不过跟俞哥一晚!”

“都是出来玩的,牌坊立差不多就得了,可别太过了,让人扫兴。”

“行了。”突兀的一道声音,“你情我愿的事,都瞎起什么哄。”

声音听起来有些厌倦,鹿兮的酒意却醒了几分。

那人坐在主位。

西装外套懒散的丢在一旁,衬衫的袖口敞开挽起,露出一截精壮的小臂。

他从桌上捞了支烟,偏过头点燃。

领口的扣子没扣严,随着他的动作扯到胸口,却又被袖箍拉紧。

鹿兮从未见到过这样的人。

明明坐在这犬马声色中,可却又格格不入。

包厢的音乐急促又刺耳。

抿了下唇,有些不可告人的堕落密密麻麻的爬上心口。

欲.望、不甘、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警惕的猫儿收敛了瞳孔,那是狩猎的前兆。

察觉到鹿兮的视线,男人吐了口烟抬眼,本旁观的眼却突然有了焦点。

他的鼻梁上架了副平光镜片,没人看见镜片背后的汹涌。

“你,叫什么名字?”男人倾身合上打火机,不轻不重的扣了下台面。

鹿兮的心也随着跳了下,下意识地回应,“鹿......季......”

舌头打了个弯,鹿兮及时改了口。

昏昧的灯光打在男人侧脸,透出一片阴影。

“姓鹿,名季?”他嘴里叼着烟,语气似笑非笑。

鹿兮看不懂他在笑什么,只大着胆子认真点头。

季弋低头,嘴里低声骂了句什么。

这该死的丫头,显然根本不认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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