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片天旋地转,贺琰的这句话不断的在我耳边重复,
带着他毫不掩饰的恶意不断的问我:
“魏之意,过得还好吗?”
脑子像一团浆糊,我不知道怎么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是很本能的说:
“挺好的……”
但其实我的狼狈显而易见,大概路过的蚂蚁也知道我在说谎,可贺琰突然笑了,
他靠近我走了一步,很恶劣的开口:
“你凭什么过得好?”
他捏着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看他,微凉的体温冰的我打了个寒颤,
明明是他在质问我,
可我总觉得他眼睛里的难过比我更多。
但我很快没工夫考虑这些,因为他几乎要把我的骨头掐碎。
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哭的,但是眼前朦胧一片,
恍惚间我好像听见17岁的贺琰语气很焦急的对我说:
“别哭了魏之意,你一哭,我心里特难受。”
他一身校服背光站在我面前,蹙着眉表情无措的挠头。
酒店走廊的灯又亮起来,
25岁的贺琰笑的很玩味,他像是受不了似的嫌恶地把我甩在一边,很快的背过身去,
然后漫不经心的擦手,
“演深情给谁看呢?你恶不恶心。”
其实比这更有杀伤力的侮辱我也听到过很多句,可或许这句话注定就是要由贺琰说出来,
变成很多根细细密密的针刺穿我的身体,
成全他很多年前对我说的那句,
辜负真心的人会不得好死。
晚上我浑浑噩噩躺在那个逼仄潮湿的地下室的床上,盯着发霉的天花板像一具行尸走肉,
我想我和贺琰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呢?
为了钱吗?好像也不完全是,
分手了七年没见,他从这个世界上第二爱我的人变成了全世界最恨我的人。
我姐死后,这个世界上一个爱我的人都没了。
大概是睡前还在想这件事,夜里我蜷缩着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是十七岁的贺琰,
我梦到我们分手的那天,贺琰拿着几沓有新有旧的五万块甩在我身上,
我那会儿要跟他分手,理由是他没钱。
贺琰眼睛红的不像话,带着哭腔跟我说:
“**的不就是想要钱吗?我给你。”
我是全世界最懂贺琰的人,我知道他其实是想说:能不能不分手。
但其实我那会儿有很多没法说出口的苦衷,
我姐的天价医药费,我要得罪那个欺负过我姐的富二代,势必会遭到报复,
这些事的每一个可能性指向的结果都会连累贺琰。
分手是必然的,他恨我也没关系,别被我拖累就行了。
于是我趴在地上仔细的捡起每一张,摇着头语气很温柔的对他说:
“不够,贺琰,不够”
“你就是去卖血也给不了我想要的,承认你是个废物,很难接受吗?”
我说了这个世界上最伤人的话,逼一个这个年纪只有爱的人拿钱出来。
所以我们分手了,
如我所料的那样。
他那么恨我当然不完全是因为钱,还有很多句我连在梦里都不敢回忆的伤人的话。
他恨我是应该的。
那天贺琰的眼泪像岩浆,滚烫的滴穿了心脏留下一个永远都无法愈合的孔洞。
梦里那张绝望痛苦的脸被打碎重组,又变成了十年后的贺琰,
那张带着嘲讽和不屑的脸。
他问我过得好吗?
我知道的,他其实是在说:
离开我,你也就过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