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三,二百零四,二百零五!”
回家的路上,姜沅蔓坐在牛车上数铜板,不算最后卖到如意酒楼的那二十五斤,散卖的那七十斤,卖了二百零五文,散卖就是这样,不但称要给的高高的,还得给抹零呢,七十斤的小红萝卜只五个大钱儿的损耗,算不得高。
最先给王掌柜那里送的小篓子里装了五斤,这个不算钱,不过后来又送去的二十五斤,王掌柜的给了一百文。
顺带的,姜万银也答应了王掌柜的之后每日里都往如意酒楼送一筐小红萝卜。当然这之后的价格就按着三文一斤的价格来了。倒不是不想多送,是家里只半亩地的,今儿还卖了一百斤,剩下的一天五十斤的送,也就能送个不到二十天。
这功夫新种下的也就将将能长出个小头来。
姜万银算了一笔账,一天往县城里跑一趟,只这一筐的小红萝卜就能得一百五十文,往常年农闲的时候他和大哥去给大户人家做活儿,一天能拿个十文就高兴的不得了了!
何况这往后地里的菜渐渐的都长起来了,他捎带着往菜市卖一卖菜,卖得一文是一文,不比出苦力挣得多?
若是车上拉的东西不多,他来回的路上再捎带着拉个人,就是一人一个大钱儿呢,也是进项。
他这么一条一条的说与姜沅蔓听,姜沅蔓连连点头,“二叔你说的极有道理,”她琢磨着那一百亩地虽说是便宜买的,但那正经是上等田,爷爷应当是舍不得用来种菜的,但是别忘了还有个小山包和水洼子呢,这两块儿荒着的地儿开出来种菜是完全可以的。
来年小山包上种些果树,果树下养些鸡鸭,水洼子的小片芦苇荡开出来能种稻子,稻田里可以养鱼养蟹,届时二叔能卖的东西就更多了。
叔侄俩揣着三百零五个大钱儿兴冲冲的回了家,姜大喜和姜万地刚下地回来,两人正商量着是不是再买头牛回来,他们不打算将刚买的一百亩地佃出去,打算着自己种。
实在农忙的时候,租几个短工就是。
“别买牛,买马吧!!”
姜万银刚一进门就蹲过去说卖菜的事情,姜沅蔓将装着大钱儿的钱袋子给小老太,“奶,一共是三百零五文。”
“那些小红萝卜卖了三百多个大钱儿?”
老姜家第一次卖菜尝到了甜头儿,第二天姜万银领着姜墨和姜烈去了县里,要买牛买马呢,回来他自己一个人可赶不回来。姜沅蔓跟着下地,种秋地瓜和豆子的时间都比较紧,拖得晚了到秋里收不回来不说,天冷了也长不成呢。
家里王氏和钱氏因着不能下地,妯娌俩也不肯闲着,将能种上第二茬小红萝卜的地方全都去下了种子。
当天晚上,姜万银驾着马车,姜墨和姜烈哥俩一人赶着头牛回来了,一匹母马花了九两银子,一头正值壮年的公牛,花了四两银子。
姜沅蔓瞅着这匹毛色杂乱的马喜欢的不得了,虽然不是什么好马,但是进了咱老姜家的门,那就必须是个好样的。
家里有了两头牛,还有姜沅蔓这个比牛还力气大耐力足的,足足忙活了十多天才将麦地里的第二茬庄稼全都种完,小山包的山脚处也都开了菜园子种上了菜。
天也真的热了起来。
已经有蝉鸣声了,大中午的太阳烤人的紧。姜沅蔓坐在石凳上,撑着脑袋看初霁有条不紊的织布,春日里她和初霁种下的花这会儿开了许多,那月季顺着篱笆墙爬了满墙,粉的黄的红的开了碗大的花,初霁就坐在花墙前,阳光撒在她身上,仿佛给她镀了层柔光。
想到村子里最近总往家附近晃,前段时间种地也总扛着镢头来帮忙的几个少年,姜沅蔓嘴角扬了扬,她这样美好的大姐,是谁的白月光呢?
“满满,满满?”
“昂,大姐,怎么啦?”
姜沅蔓猛地回神,初霁眉眼弯弯的笑起来,“我是说,咱家这花开的这样好看,明儿个我早起剪一篮子,跟着二叔去县城卖花吧?”
卖花?
对于家里任何人的关于挣钱的想法,姜沅蔓都是抱着百分之百的支持的态度,她刚想点头,随即想起来电视剧里卖花女被骚扰的剧情,再看看大姐清丽的脸,赶紧摇了摇头,“大姐,卖花能挣几个钱,不如咱们做花皂卖呢?咱们自家做的不比胭脂铺子里卖的,但咱们做的比猪胰皂漂亮精致些,卖的再比胭脂铺子里的便宜些,应当能行。”
上次她自己刻了几个簪子,用的也不是什么好木料,只是花样上新奇了些,去县城的时候不是给了姑姑姜秀一支,后来姜沅蔓再去看她,她说自己日日戴着这簪子,不少人瞧见了还问她哪里买的呢。
姜秀的意思是姜沅蔓若是得空了,刻几支放到杂货铺她给看着卖,也是个进项。只是那会儿姜沅蔓日日惦记着找老虎打架,就没刻。
如今花皂也是一样的道理,比猪胰皂精致,又没有专门的铺子里卖的贵,放在姑姑的杂货铺里卖应当能好卖。
而且做花皂这种听着就香香软软的事情,正适合大姐来做。
“我去找奶要钱买猪油去!”
做花皂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家里又是羊奶又是各色的花瓣,专门炼了猪油出来做,做出来也不会像猪胰皂似的灰突突的,至少颜色上就不会差到哪里去。
姜沅蔓去买了猪板油和火碱回来,初霁炼油,她则钻进工具房找了一块儿木头出来,准备刻些简单的模具出来。
**妹俩这一忙活就是两天,做好了的猪油皂呈乳白色,里面点缀了花瓣,瞧着圆润可爱,只是现在还不能用,还得在阴凉处风干一个月才行。
索性这些花今年刚种下,如今开的还不算旺盛,两人这一锅皂也将这些花霍霍的差不多了。等这些皂晾好了去卖,若是好卖,正好那会儿各色的花开的多,也能多做一些。
在家做皂憋了两日,姜沅蔓一大早上起来将一把长刀耍的虎虎生风,还是憋不住吃了朝食就往山里跑,就是不猎什么东西,进山跑一趟也觉得浑身轻快。
大夏天的,就是猎到大型的诸如牛羊鹿之类的,不等赶到县城就招苍蝇了,在村里卖,可卖不上价格。
也因着这个,她进山溜溜达达的,注意力并不多放在打猎上,反而草药最近采的更多些,院子里姜万地特意给她做的木架子上,晒满了炮制好的各色的草药。
又溜达到她捡到鸟的那处山谷中,姜沅蔓看着山谷中的羊群,就像是在看自家圈里的羊似的,只等着天冷些过来猎。今儿黄毛也跟着进山了,这会儿在山谷中撒了欢儿,姜沅蔓跟在它**后面看它追蝴蝶,怎么也没想到竟是发现了一处山洞。
进去瞧瞧!
洞口处点燃了火折子,见这处山洞是通风的,姜沅蔓便点了火把走了进去。初入口时还紧窄的只能容两人同行,走着走着,山洞蓦然宽阔起来,洞中清爽又干净,但姜沅蔓一时间却头皮发麻。
不要吧,家里刚进升成了一个小地主,如今眼看着日子越好越好了,如今突然叫她发现了一个这么适合藏身的山洞,难不成是要有什么天灾人祸?
种田爆改求生?
姜沅蔓甩了甩头,将脑子里的胡思乱想甩出去,顺着山洞一路走,越走越深,仿佛没有尽头似的,等终于见到了光亮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姜沅蔓出了洞口,一股海腥味扑面而来。
洞口下竟是海!
姜沅蔓惊奇不已。她是知道安兴县所属的晏州是有海的,她娘王氏的娘家就是海边的小渔村,叫礁石村,两个村子离得远,若是走路,得大半天才能到。
也是因此,王氏自从出嫁后,回娘家的次数屈指可数。离得远了,回娘家就更不方便了。姜沅蔓长这么大,拢共就去了姥姥家一次。
平日里舅舅家若是有添丁进口的,一般是姜万地去送些东西,王氏这边生孩子,也是舅舅过来送些东西瞧一瞧姐姐和孩子都好就走了,连吃顿饭的功夫都没有。
姜沅蔓并不认识这边的村子,但不妨碍她下山去转转,倒是这边山里的野鸡野兔好似更多些,一路下山也没怎么见到有陷阱套子之类的。黄毛一个没忍住追着咬死一只兔子,小眼睛无辜的看着姜沅蔓,她无奈的将兔子接过来,“不准再咬了。”
山下属于大海的味道更浓了些,村子里的路边晒着各种的海带海草,上面返着白白的盐粒子,有一股浓浓的腥臭味,姜沅蔓闻上头了,觉得还挺好闻。
“谁家的小子,到这来找谁?”
一个汉子正在翻弄海草,这种海草一般是用来做屋顶的,据她只见了一面的姥姥说,海草做的屋顶冬暖夏凉,不过她没住过,不知道是不是老太太哄她呢。
许是见姜沅蔓眼生,那汉子笑着问道。
姜沅蔓刚想问这里是什么村,定睛仔细一看,晒得黝黑黝黑,那皮肤都恨不得黑出油来的汉子,不是她大舅么?
“大舅?王秉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