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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妙舞阁里多的是多才多艺的姑娘,这些姑娘多半是无父无母被妙十三所收留,但也有一小部分是有家人的,出于无奈被家人卖到了这里。

所以妙舞阁便有了个规矩,只要赚够了妙舞阁在她们身上所付出的银钱,并额外交付五百两银子,不管是谁都可以从妙舞阁离开,往后便各不相干。

每年都会有姑娘从这里离开,有的是回家了,有的是许了人家......

京城的达官显贵太多,后宅里的小妾姨娘就更多了,所以往后宅安插人手是最容易的。

“十三姐姐,兹事体大,我来不及培养自己的人只能从你这里找。”

“我虽不知大小姐为何要这样做,可大小姐吩咐了,十三必然会安排妥当。”

妙十三起初是震惊的,叶瑶要做的事太大胆了,不过这舞坊虽然是在自己名下,但实际的主人却是眼前这个还未及笄的小姑娘。

当年叶瑶肯出钱买下她,自己这条命便是叶瑶的,无论她想做什么,她都会无条件支持。

叶瑶起身,屈膝向妙十三行了一礼,“多谢姐姐。”

妙十三哪里敢受她这一礼,连忙扶起她,“大小姐这话就是折煞我了。”

叶瑶看着妙十三,眼中隐隐闪着泪花,前世她入宫为妃,妙十三便关了舞坊入了武安侯府做了武安侯的妾室。

只是那三年间,她们人手不足,能查到的东西太少了,所以在叶瑶大限将至时,才会让妙十三毒死了武安侯,自己则在宫中亲手杀了谢允禾。

如今,她能多做些准备,不管是武安侯府,还是其党羽,叶瑶都有时间与他们周旋。

旭日东升,太阳朝大地洒下金色的光芒,叶瑶迎着日光眯了眯眼,以后每一天都将是光芒万丈。

她没有回府,而是去了七弯街,那里有一家粥铺,胡麻粥做的极好。

小时候她跟哥哥回家晚了,总要去那里带一份胡麻粥回去,这样阿娘就不会对他们说教了。

这会儿粥铺的人还挺多,店家是对老夫妇忙的脚不沾地,她一进去就被老妇人看见了,热情的招呼着,“姑娘是来买胡麻粥?”

“有段时间不见了,今日公子没跟姑娘一起来?”老妇人手里利落的给她装好一份粥。

叶瑶抬起右手又放了下去,换了左手接过食盒,牵强的勾起唇角,呢喃道,“哥哥走了......”

眼睛酸涩的厉害,她转身匆匆离开,在门口不小心撞上了人,脚下不稳,踉跄了一下。

“小心。”男人伸手扶住她。

“谢谢。”叶瑶站稳,抬头便看见了一身青衣,文雅俊逸的男人,怔了片刻,低头说道,“冲撞了盛大人,还望大人见谅。”

“无碍。”盛宣声音温润,一双桃花目敛了敛,打开她手中的食盒看了一眼,“还好没撒,不然本官还要赔叶小姐一碗粥了。”

叶瑶微微一惊,倒是没想到翰林院的掌院学士会认得自己,“大人说笑了,家母还在家中等候,小女先行告辞。”

盛宣轻轻“嗯”了一声,叶瑶便赶紧离开了。

一直等到那抹清瘦的身影从街角消失,盛宣才迈步进了粥铺,点了一碗胡麻粥,坐在窗边,慢慢喝着。

叶瑶直接从大门进了府,守门的还纳闷大小姐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她径直去了去了叶夫人的院子,叶夫人刚洗漱完,坐在榻上,出神的望着窗外,苍白的脸上带着病容。

上一世她沉浸在父兄离世的伤痛中,忘记了她的娘亲失去了丈夫和儿子又是何等的伤心难过?

阿娘郁郁而终自己又何尝没有责任?

“阿娘。”叶瑶走进去,轻轻唤了她一声。

自从重新回来,她们母女还没有好好说说话。

叶夫人将目光缓缓转向她,看着桌上的食盒怔了一下,道,“伤还没养好,别总往外跑。”

叶瑶笑笑,将食盒里的粥拿出来,摆放到叶夫人面前,粥还冒着热气,熏红了叶夫人的眼睛。

叶夫人拿起瓷勺,抖着手舀了一勺,颤颤巍巍的送到嘴里,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砸到了手背上,半晌,才哽咽的说道,“还是那个味道,好吃。”

除了扶官回京的第一天,她就没见娘亲掉过一滴眼泪,就连父兄下葬那天娘亲也是安安静静的。

叶瑶红了眼眶,抱着叶夫人的身体,说道,“阿娘,父亲和哥哥不在了,我和叶霖还在,你要保重身体。”

“我...和叶霖...不能...再失去阿娘了。”一句话,叶瑶断断续续说了好久。

叶夫人浑身哆嗦着,紧咬着牙关,泪如决堤,流成了河。

丈夫与长子离世,她恨不能跟着去了,可是女儿和幼子怎么办?怎么办?

“娘疼啊...娘好疼啊.....”

叶夫人悲痛的哭声重重砸在叶瑶的心头,一声又一声的哀嚎,透露着这个妇人心底的苦痛。

叶瑶仰起头,吸了下鼻子,拍着叶夫人的背,安抚着她,心口隐隐刺痛。

哭吧,哭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强,娘亲也好,叶霖也好,这一次定要他们都平平安安的活着!

搬到肆心苑的事前几日跟叶夫人提过了,她并不反对。

叶府的下人只带过去一半,剩下的依旧留在府里,府中的一应事务皆交给陈伯。

陈伯的儿子陈实前些天便去了肆心苑,那边已经打理好了,只等她们过去。

叶霖贪睡,还没醒就被抱上了马车,叶夫人已经坐在了另一辆马车上,叶瑶刚要迈步上去,不远处就传来了马蹄声。

马很快就跑到了叶府门前,谢翌舟勒马,从马背上跳了下来,“瑶瑶这是要去哪里?”

叶瑶看着他,心中钝痛,却依旧面无表情的淡淡道,“搬到庄子上,那边适合家母养病。”

谢翌舟笑了起来,伸手拉住她的手腕,“那我送你,别坐马车了,我们骑马去!”

他的笑明媚张扬,却让叶瑶觉得格外刺眼。

她缓缓抽出自己的手腕,扬起右手,看着他一字一句说道,“这只手再也勒不住马了。”

谢翌舟脸上的笑僵了僵,好一会问才小心翼翼的开了口,“我可以带着你骑啊!”

“呵。”叶瑶轻笑,眼神中带着寒意,“男女授受不亲,世子不会不懂吧,哥哥不在了,往后这叶府世子也不要再来了!”

话落,叶瑶抬脚进了马车,谢翌舟再次伸手,却因为叶瑶的话怔忡了一下,只摸到了她的一片衣角。

车帘放下,车夫驾着马车离开,谢翌舟怔在原地,脑海中满是叶瑶冰冷的眸子,那句决绝的话不断在耳中回荡。

叶瑶醒来后的疏离,这段日子的避而不见,让谢翌舟越发茫然。

到底哪里出了错?明明从南境回来的途中都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叶府关了大门,马车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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