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李潇还处在一个懵的状态，他看我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无月姑娘为何想齐王输啊？”
可能在他的理解里，喜欢一个人，就盼他好，盼他荣华。
我轻叹了声：“昱舒，有人爱你繁华，就有人爱你破碎。有人盼你坐拥万里，就有人愿你一无所有。”
“那这还是爱吗？这和毁了一个人有什么区别？”
我怎么会知道呢，我只知道：“或许这样，他就只有你了，你就能彻底……拥有他。”
不仅李潇，生长在娇宠之下，鲜少顾及他人感受的我也无法理解这分爱。
但无论如何，现在不是找任何人算账的时候。当务之急，是东坝的百姓。
景延在东宫看到我时分外惊喜，然而还没来得及调侃上一句，就被我和李潇塞进了马车，一路向南驶出城外。
“李云阳你这是做什么？终于忍不了，准备抛尸灭口了？”他显然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李潇便与他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我见他神色一沉，收起了平日的玩世不恭，然后在一处客栈休整之时买了三匹快马。
摈弃马车，以求最快速度抵达。
我鲜少与景延一同处事，但也知他这人只是表面不稳妥，实际上比谁都想得多。
“真没想到，本太子竟有和李大小姐一起并肩作战的时候。”
我也没想到，从小到大见面就打，话说不了几句。
见我没有反击他，他微微扬起一个笑：“世人都说你将军府娇宠李大小姐，从不给任何权贵一个好脸色，没想到竟是这般热心肠。”
他仿佛不挨骂就不舒服，我自然是满足了他：“世人还说你太子成日插科打诨，与旁人相处甚是没有分寸，竟没想到也是如此心系于民。”
“职责所在。”他扬声笑道。
“彼此彼此。”我朗声回应。
我再娇宠，也知将军府的责任。知道我们的血要为谁流，知道守护的是黎民百姓，不是皇亲贵胄。
我们快马加鞭，连夜进了苍州。
只需休整一晚，明日便能抵达洛河东岸。
“近日难民增多，此处匪寇四起，多加小心。”
“咻——！”
几乎是景延的话音刚落，破空声便响起，我的眼前寒光一闪。
“阿姐小心！”
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将笔直朝我射来的箭矢击落，离我最近的景延收回替我挡下一击的长剑，冷眼看着幽暗的山林。
他沉声吼道：“我等乃朝廷命官！奉命前来治理苍州水患！事出紧急！莫要阻拦！”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静悄悄的山谷。
“咻——！”
又是一箭！
这声箭后，上百支箭齐齐朝我们射来。
我双目微睁，正欲拔剑，景延便从他的马上一跃到了我身后，他用手勒紧我的缰绳，冲李潇喊道：“跑——！驾！”
我的耳边开始响起不绝于耳的撞击声，还有景延极快的心跳。一道道光影从我眼前晃过，冲天喊声下前面的隘口出现许多拦截。
我从怀中掏出火折子，从马腹拿起长弓，抽出三根沾着火油的箭，手一擦将其点燃。
火光随着马匹一路颠簸，我屏气凝神，一个下腰，拉弓蓄力，将其迅速射出。
“噗！”
三支箭精准穿透拦在最中间的三人，他们嚎叫着乱窜，不停地拍打着身上的火，引得周围人散作一团。
马蹄嘶鸣，从他们的包围圈中跃出。
我见准时机，反身将手肘虚架在景延肩上，双眸微眯，将一直带火的箭再次射入身后的灌木。
火光蔓延数米，阻挡了峡口的追击。
同时，也照亮了一个藏在暗处的影子。
无月。
这一刻，我隐隐有一丝不安。
既要杀我，为何哄我来此？
这时我并不知，她的野心，不止杀我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