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三叔为何要送宜宁一盆折断了的,快要死的木姜子?”

傅景行一脸疑惑的看向来送东西的侍卫戚风。

三叔远道归来给各房各院都送了不少好东西,他也有,可是很奇怪,和其他人投其所好的礼物不同的是,三叔送给宜宁的竟然是盆折断的木姜子。

“侯爷听二夫人说宁小姐有双手巧,不管什么花草到她手里都能有意想不到的惊喜,这盆木姜子是侯爷花重金买来的,舍不得就这么让它死了,故而送来宁小姐这,看看宁小姐能不能同样创造惊喜。”

戚风回完傅景行的话,目光复杂的朝姜宜宁看过来。

“宁小姐,侯爷说,木姜子折断容易,养活不容易,这株木姜子是生是死,全看宁小姐的表现。”

戚风说完就走了。

姜宜宁看着桌上那盆被折断的木姜子,心尖狠颤。

这盆木姜子是她当初央求傅慎言买的。

弟弟和甘草被抓到的当下就被歹人卖给了人牙子,在傅慎言派人寻找的日子里,她亲眼目睹了他眼也不眨的将人砍得支离破碎的场景。

那些被砍的人里,有好几个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侍卫,那些侍卫的名字每个她都记得,每张脸她都认得。

她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就翻脸无情,把人砍成残肢断骸,她怕极了。

为了能活下来,为了能让他尽心尽力的帮自己找到弟弟,为了不让他有朝一日把刀举向自己,她只能小心翼翼,极尽所能的拿自己娇嫩的身体去博取他的欢心。

她成功了,他疯狂迷恋她的身体,只要夜幕降临就会抓着她疯狂纠缠。

后来弟弟和甘草相继被找到,她要走,他不肯,她便暗中筹谋逃跑。

一日在逛花市的时候,她偶然看到了这盆木姜子。

她央求他买下,说自己会取名叫宁姜,是因为出生的时候院子里有盆开的正灿烂的金黄木姜子。

木姜子的根、茎、叶、果实都可入药,但是是好药还是毒药全看用的人。

姜家以做糕点起家,外祖家以做香粉起家,她自幼便跟着父亲母亲辨认花草,学做糕点学制香,对花草药性早已了如指掌。

她偷偷将木姜子的花粉,茎叶,果实和其他的花草悄悄掺杂在她亲手做给傅慎言他们吃的糕点里。

后来在一个四通八达的码头客栈,她放了最后一剂猛药。

傅慎言他们昏迷之后,她立刻带着弟弟甘草坐船逃跑。

她以为这辈子他们都会不复相见,却没想到竟然在这样的境况里相遇。

她懂傅慎言送这盆被他折断的木姜子的意思。

自己的命掌握在他手里,是生是死全看自己的表现。

这也是戚风口口声声一如从前喊自己宁小姐,而不是现在的宜宁小姐的原因。

他在提醒她,也是在威胁她。

“宜宁,你怎么了?怎么脸色变得更难看了?”傅景行亲切的关怀声拉回了姜宜宁飘远的思绪,“可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找府医来看看?”

“没什么,就是担心养不好,惹侯爷不开心。”

姜宜宁僵硬的扯出一个理由。

傅景行笑着拉她坐下:“你不用担心,三叔虽严厉却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再说了,要是他真生气了,大不了到时我顶出去,就说你本已经养好了,是我弄坏的,要罚就让他罚我好了。”

姜宜宁看着他清隽脸上无知又温柔的笑意,心如刀绞。

她与傅景行自幼定亲,虽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几年才难得见一次面,但两人时常书信往来,感情也是有的。

家中突遭变故的那段时日,她尝尽世态炎凉,唯有远在京城的傅景行还会给她关心。

本来他是要亲自去江南接她的,不巧那段时间爹娘当初在她定亲时在京城买下给她当嫁妆的铺子接连出事,他脱不开身。

这么好的清隽温润郎君,她不想对不住,本来失身之后来到京城,她是要退亲的,可是一到定安侯府,傅景行就一脸愧疚的告诉她。

她的那些嫁妆铺子,原本那些忠心耿耿的掌柜和伙计们,在她爹娘出事后都变了嘴脸,他们偷偷转移资产携款潜逃,等到他发现要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也就是说,现在她除了定安侯府,再无任何去处,也没了一文钱。

到了嘴边要退亲的话,最终全都咽回了肚子里。

多苦多难多黑暗多没有尊严的日子她都可以熬,但是弟弟不行,他身子虚弱病痛缠身,他熬不起,她必须带着弟弟在定安侯府活下来。

“怎么能让你代我受罚,我会尽心尽力把它养活养好的。”姜宜宁不舍。

傅景行笑:“这就对了,凡事只要有信心,就能做到做好。”

傅景行在揽月阁说了好一会子话才走。

他一走,端着茶盏躲在屋里的甘草,惨白着一张脸走了出来。

“小姐,怎么会这样?”

她在里屋照顾姜宜泽,听到外头有动静,正想端茶出来侍奉,却不想透过门缝,看到了戚风那张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的脸。

那位不苟言笑的首领救下她和少爷后,她日日侍奉在小姐左右,对于那位同样日日守候在首领身边的侍卫,自然也熟悉。

“要不,咱们还跑吧!”

一个是三叔,一个是侄子的未婚妻,这事要是捅出去了,小姐会有怎样的灭顶之灾,甘草光是想就觉得万劫不复。

姜宜宁摇头:“跑不了。”

当初她敢逃,是以为他只是个贪恋美色有些权势的小将领,天大地大人海茫茫,他怎么可能找的到自己。

现在知道他是权势滔天,咳嗽一声整个大兴国都要抖三抖的傅三爷,她哪里还敢逃。

“那,那怎么办啊?”

甘草都要急哭了。

姜宜宁看着桌上被折断的木姜子,一脸绝望:“过一天算一天吧!”

夜色深沉。

青纱帐幔下,有带着冷沉木佛串的手缓缓攀上姜宜宁的细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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