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家里，梁承思是我最先熟悉的人。
他没有什么架子，爱脸红，爱说话又说不过我。
书念得也平平，我听得懂他在说什么，看得懂他读的书。
关上院门，我就逗他，他和我抬杠，一旦我说不过，
我就摸摸他的手，捏捏他的脸。
他就脸红红地跑走了。
家里每月发给我们的银子，我的一部分留着给家里的弟弟妹妹，一部分买话本子。
梁承思的连同小金库一起全都交给了我。
他说夫妻间别的给不了我，但钱一定全给我。
诚挚的语气，整得我一直怀疑他身体有问题。
是的，我们一直未同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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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似乎不着急，但家中的流言蜚语不少，
多是说我出身太低，少爷看不上我，人也没什么特别。
日后过了劫，或者回了京城，少夫人还得换一个。
按我在村里的脾气，早该骂回去了，但我现在身份不一样了。
还不如从前自由呢。
平日梁承思去学堂，我就窝在房间里数银子玩，二妹是不会与我交往的。
这样的日子，我大抵也就能再过一年。
从前我以为是一辈子的，总以为我还有很多机会，
让知州夫人接受我，让梁承思的眼里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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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出知州大人不满夫君的性子。
他温柔，我泼辣。
其实人就是欺软怕硬，世道就是弱肉强食。
村里不比州府弯弯绕绕，知州大人也不是想让长子变成野人。
只需略微传授一些我在村子里的本领，让他晓些歪理，于他便够用了。
明明是他借出去的钱，要回来却不好意思。
他一边挡着脸，一边拉着我的一只手。
“之南，咱们回去吧。”
我问他，“你不是说所有你的钱都给我吗，外边还有这么多，不算数了？”
他唯唯诺诺不出声，脸红得像滴血，到底也没撒开我。
梁承思还未定性子，学东西快。
我代他去要了一回账，他便学会了。
与君子谈道德，与无赖赛无赖。
我看见知州大人满意的神情，以为自己做对了。
忽略了夫人有些刺目的嫌弃。
此外我还厚着脸做了一些讨好人的事情，
家中的上上下下，我自信没有什么人的观念是不能改变的。
我从前也没讨好过谁，只好一边学着，一边安慰自己，一时的丢丑算不得什么，
只要结果是好的。
梁承思就变了很多，我与他已经越来越近了。
我沉浸其中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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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娇气的二妹是个好人，她提醒我。
道士说，过了明年无事，梁承思命里的劫就度了。
我不必做别的事。
原来所有人都等着那天。
梁承思也盼着。
我不想，但没用。
夜里我拿着灯去看榻上沉睡的梁承思。
他生得太过好，我从来没见过比他更好看的人。性子也温和，身边的人都喜欢他。
这么好的人，为什么天生就不属于我呢。
我偷偷把手凑到他的手旁边。
即使我从来没做过农活，我的手还是比不上他的白嫩。
我摸他的时候，可能他不是害羞，而是不想沾染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