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夫人呢?”

悬崖之上风声簌簌作响,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数具尸体,泥土都被血色浸透,徒留满地猩红。

凌照影双目通红地揪着家丁的衣领,怒吼道:“我问你夫人呢!说话!”

“将......将军......夫人她,已经坠下悬崖了......”

家丁看着凌照影状若癫狂的样子,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颤颤巍巍回道。

“这绝不可能!那毒妇惯会演戏,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就掉下悬崖了!传我命令,立刻派人去找,哪怕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到那毒妇的下落!”

寒风中响起凌照影的怒喝,家丁武将们噤若寒蝉,连忙领命退下。

......

“姐姐,郡主哭了一夜,才睡下没多久,可眼下已到了给老夫人请安的时辰,这可如何是好?”

“你先去准备梳洗用的东西,我去将郡主叫醒。”

门外传来说话声,贺清月躺在床上,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没想到竟又回到了当初刚嫁给凌照影的那一年,看了看屋子里的摆设,想来应是她与凌照影大婚的第二日。

眼眶渐渐湿润,贺清月狠狠地攥住掌心,力气大到掌心都被锋利的指甲划破了。

她上辈子悲惨的一生,就是从这一天开始的。

老天有眼,居然让她回到了过去。

贺清月闭上眼睛,眼角凝结的泪珠悄然滑落腮畔。

上辈子她浑浑噩噩,为了让凌照影爱上她而做尽了荒唐事,背地里不知惹来多少嘲笑,最后还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这辈子,她要为自己而活!

涟漪刚推门进来就看见贺清月满脸泪痕心里就咯噔一下,赶紧小跑几步上前,心疼道:“郡主怎的又哭了?今日是郡主新婚的第一天,可千万不许再落泪了。”

贺清月看着涟漪熟悉的脸庞,心里酸涩无比。上辈子为了保护自己,涟漪跟蒹葭被生生拖下马车凌虐致死。

想到之前的一幕幕画面,贺清月的眼神逐渐冰冷,“涟漪,将我的冠服拿来。”

今日要给长辈敬茶,本来已经准备好了新服,没想到主子居然要换上郡主冠服。有心想问几句,但是看到贺清月布满寒霜的脸,涟漪识趣地将已经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是。”

在涟漪和蒹葭的服侍下已经穿戴好的贺清月站在铜镜前,头戴七翟冠,身着朱红色大衫霞帔的她看起来高贵美艳,与上辈子那个追着凌照影跑,爱而不得,卑微到尘埃里的样子截然不同。

“郡主?”

站在一边的涟漪有些不安地唤了贺清月一声,从早上开始,郡主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昨晚还为了将军在新婚夜彻夜未归而伤心,现在却看起来像没事人一样,涟漪向来心思细腻,郡主如此反常,她不免有些担心。

贺清月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然后转身,眼底所有的情绪一瞬间都被敛尽,她沉声道:“走,去宁寿堂。”

去会一会她的好婆母。

宁寿堂是凌照影母亲赵老夫人的住处,但其实赵老夫人却并非凌照影的亲生母亲,而是他的小姨。

当年战乱,凌照影的父亲被迫征兵而离家,自此音讯全无,母亲旋即也因病重离开人世,九岁的凌照影无依无靠,只得去投奔唯一的亲人,也就是如今的赵老夫人。

虽说赵老夫人平日里对他也不算太好,但总归是给了口吃的,也算把他养大,凌照影起势以后,赵老夫人便以凌照影姨母的身份,带着一干儿女住进了这将军府。

贺清月刚到宁寿堂,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道娇嗔的女声,“母亲,郡主嫁妆箱子里的那颗东珠可真好看,母亲不如将那东珠要来,赏赐给女儿吧,女儿新打了副头面,正缺一颗珠子呢。”

站在门口的贺清月还没说什么,可听闻此言的涟漪和蒹葭却都齐齐变了脸色。

那颗东珠乃是藩国朝贡的贡品,普天之下只此一颗,珍贵至极,陛下连皇后都没给,独独赐予郡主,这屋内之人简直是好大的胆子,竟敢肖想郡主的陪嫁!

涟漪刚想出声,贺清月就冷笑一声抬脚迈入屋内,问道:“听闻有人想要我的陪嫁东珠?”

屋内众人没想到贺清月会突然出现,脸色都有些尴尬,坐在上首的赵老夫人嘴角扯出一抹略带些讨好地笑,说道:“郡主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我让灵芝嘱咐过你们院里的人,晚点来也不妨事的。”

贺清月施施然挑了张椅子坐下,接过蒹葭递来的茶水浅酌一口,这才缓缓开口道:“我来是有件事要告诉老夫人。”

站在赵老夫人身后的一个圆脸少女皱着眉头看向贺清月,指责道:“郡主既已嫁给我二哥,如今便该改口了,还有,今日是郡主给母亲敬茶的日子,郡主来了宁寿堂却不曾见礼,难道身为皇室郡主便能如此罔顾孝道吗?”

这一顶大帽子压过来,当真是杀人诛心。

上辈子的她哪怕已经给赵老夫人敬了茶、改了口,还是被杨青青挑了毛病,将东珠诓走。

说到底,这家人不过是看着她对凌照影小意讨好的卑微姿态,便蹬鼻子上脸罢了。

贺清月眼中寒意弥漫,瞧着杨青青那张惹人生厌的脸庞就冷笑一声,“我的礼,老夫人怕是消受不起。”

这一番话说的满室女眷俱都脸色一变,刚才她们没注意到贺清月是穿着冠服来的,此刻却是都被贺清月的话点醒了。

是了,她是永宁郡主,**最宠爱的妹妹,赵老夫人只是个没有诰命的普通妇人,且不是她正经的婆母,便是她不愿行礼又能如何呢?

贺清月说完脸上的轻蔑之色更甚,目光直直地锁定杨青青,继续道:“你刚才说想要我的东珠,那你可知东珠非皇室中人不得擅用,将我的东珠,镶在你的头面上?杨青青,你配吗?”

“你......你胡说!我才没有想要你的东珠!”

杨青青闻言脸色一白,有些无措地后退了半步,杨家一家子小户出身,没什么见识,仗着曾经救济过凌照影的情分才过上如今的好日子,她只知那东珠漂亮,却不知只有皇室中人才能用。

贺清月扶着蒹葭的手站起来,朱红色的大衫霞帔映衬的她整个人光彩夺目,几乎让人不敢直视。

贺清月居高临下地看向赵老夫人,冷声道:“我与凌照影还未圆房,也未敬这改口茶,今日来此就是要通知赵老夫人,我与凌照影的婚约就此作废,本郡主要休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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