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琉璃瓦,亭台楼阁,明媚的阳光透过盛开的桃树,向清澈见底的湖水投入粉色花瓣,一切错落有致,美不胜收。
恍若隔世,与上一世孤独飘零的雪天截然不同。
然而,公主府还是原来的模样,一草一木,一砖一瓦。
以至于迟锦初快分不清,那到底是她做的一场噩梦,还是她真的重生回到了未嫁顾珩之前。
冥冥之中,一切都在告诉她,可以改变。
……
日上三竿。
迟锦初理完所有思路,就准备进宫去看望父皇和母后。
可刚出公主府,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迟锦初抬头,就撞进一双黑眸之中,带着些许少年稚气。
“阿初,清秋说你病了,身子感觉可还好?”
只见他一身黑色衣镶金袍子,冰冷明澈中带着柔情的眼神,透出一股不可抗拒的将门傲气。
带着旭日的微风扬起黑发,打在他举世无双的面容上,只需一眼,便不会忘记。
这是她曾经爱慕的少年郎,顾珩。
可早已经回不去。
四目相对,迟锦初仰头看着顾珩,嘲讽一笑:“这就是将军府的教养?”
顾珩一怔,神色闪过一丝不自然。
但随后还是上前一步,眸色带着担忧,伸手想要探探她额间的温度。
可却被迟锦初挥手制止,攥紧云袖的手紧了又紧。
她看向顾珩腰间所系的暗金腰带,那是她曾经绣了很久送予少年的礼物。
正当顾珩疑惑时,迟锦初抽出顾珩手中的佩剑,拨剑划开了男人腰带——
“顾珩,下次见了本公主,要行礼。”
第18章
日色渐暗,一片乌云飘来将太阳遮蔽。
顾珩怔怔看着腰带断成两截,散在地面。
他抬眸,眸色之中终是染上了愠怒,也是第一次唤她全名:“迟锦初,这是你当初不惜将针眼扎满了手绣的腰带。”
少年近乎咬牙,不断提醒着迟锦初曾经的痴情。
迟锦初攥紧了手中少年的剑,眸色渐冷:“不过是些不值钱的东西,断了便断了。”
就如她曾经最为珍视的感情,早就该断。
孽缘而已。
迟锦初将剑放回顾珩的剑鞘之中,转身离开,一秒都不想多呆。
可刚走没几步,又被男人拦下。
顾珩低着头看她,缓了半会才说:“阿初,你不是生病。”
“你是同我生气。”
少年慢慢将头低下凑近,去探她的眼底的神色:“我是哪里做得不好,惹你生气了?”
云袖下的手慢慢收紧,熟悉的温热气息打在她的脸上。
迟锦初一把推开顾珩,冷了声:“以后别再见了,顾珩。”
她看着他,眸色是他从未见过的决绝:“我不想再见到你这张脸。”
说完,擦肩而过,径直离开。
独留下顾珩愣在原地,忘了接下来要向公主行礼拜别。
……
皇宫。
迟锦初走在蜿蜒宫道上,周边路过的侍卫宫女纷纷行礼,她却只看着坤宁宫的方向,步步匆匆。
母后、父皇……
重活一世,阿初绝不再痴迷于情爱,绝不让你们凄惨死去。
等到坤宁宫,一切景象仿佛都未改变。
迟锦初提起裙摆,奔跑在母后的宫道前,一遍一遍喊着:“母后,阿初来了,母后!”
直到她站在宫门前,看到宫门再一次被打开。
她的母后一身明黄宫装,端庄贤淑的模样让迟锦初瞬间红了眼
她奔进母后的怀中,汲取这久违的温暖,声音哽咽:“母后,阿初好想你。”
皇后被女儿突然其来的怀抱吓了一跳,蹙着眉头将人拉远了些。
“阿初,你如今已经及笄了,该学着女儿家的样子。”
说着,皇后挥手拍去她身上一路带来的落花:“你看看历朝历代,哪有公主像你这样还活蹦乱跳的。”
熟悉的教诲再重现在耳边。
迟锦初收回眼泪,缩了缩发红的鼻尖:“母后,阿初知道了。”
她拉住母后的袖子,故作撒娇道:“母后,阿初想吃你做的桃酥了。”
皇后无奈摇了摇头,只得吩咐下去,替迟锦初备好食材。
……
寝房之中。
迟锦初端坐在榻上,一手啃着母后殿里的青枣,一手抓着母后给她挑选男子画像。
门口处,皇后挽着广袖而进,手上似是还沾着少许面粉。
“阿初,你可有中意的男子?”
殿内熏香袅袅,日光透过窗桕铺撒进来,映在迟锦初手中的男子画像上。
她敛眸,将画像扔到一旁,强扯出一抹笑意:“母后,阿初不想嫁人,就陪在您和父皇的身边不好吗?”
皇后看着任性的女儿,叹了口气:“这还好是你父皇正在御书房召见大臣议事,没空来管你。”
“不然若是让他听到了,小心你下个月的月俸又要被罚没。”
第19章
迟锦初低眉一笑,是啊。
这个时候的自己经常没个公主样,老是在外面闯祸,惹得父皇头疼不已,但又不舍得打她,只能扣她的月银。
可父皇却不知道,她早就在外面置办了产业,每月也不靠月银来活。
当然这事,应是要瞒得死死的。
迟锦初抿唇一笑,只觉得心头暖烘烘的。
下一秒,一声温厚的声音从房外响起:“朕的阿初又来母后这要点心吃了?”
熟悉的声音让迟锦初差点落下泪来。
她别过头,就看到一身明黄龙袍踱步走来,眉眼间没有死别时那般深刻的沟壑。
也不再对她说:“阿初,快走……”
如今,她就陪在父皇与母后的身后,再也不走。
可饶是如此,迟锦初不敢忘记,当初所有结局的罪魁祸首!
她瞬间冷了脸,看向皇帝:“父皇,您刚刚是不是见了御史陈冠宝?”
皇帝一怔,眼睛闪过一丝诧异:“阿初怎会知朕适才所见之人是御史?”
话落,迟锦初心中一紧,果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