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鸡蛋,陈年继续看书,没有再多想什么,毕竟凤鸣试是要用成绩来说话的。
很快就到了中午,小青做好了饭和他坐在一起吃,只是很普通的粟米和一盘素菜,两人却都吃的非常认真,一颗米、半点菜叶都没有剩下。
陈年身子还是弱,觉得有些困,就去休息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被一阵哭泣声给吵醒了,连忙起身走了出去。
就见小青蹲在了柴房口,脑袋埋在了两只胳膊中间伤心的哭着,他连忙上前询问起了缘由。
小青满脸泪痕的抬起了头,断断续续的委屈道:
“公、公子,呜呜……我、我们的鸡,呜,都,都死了啊,哇……”
小青哭的是撕心裂肺,陈年听的是莫名其妙,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她一边哭一边起身拉着他朝柴房走了进去,抽泣着指着角落里两只一动不动的鸡。
陈年先是随意的看了一眼,后背陡然间冒起了一股凉气,他连忙又向前走了两步,来到两只死鸡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黄豆大小的汗珠,顿时顺着他的鬓角颗颗滴落!
眼前的两只母鸡,双目凸出,鸡眼附近都是干涸的污血,鸡嘴还有些没有凝固的黑血。
陈年只觉得脑中一阵晕眩,这两只鸡是中毒死的!
这要是炖成了鸡汤喝下,那么眼前这两只鸡的模样,是不是就是他应有的样子?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脚步有些踉跄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取出了王峰上午送来的盒子。
盒子再次打开,依然是扑鼻的药香,陈年这次将山参凑到了鼻子下仔细的闻了片刻。
果然!
药香中掺杂着淡淡的霉味,之前小青说有霉味,他还没有在意,只当小青从未闻过山参的味道。
如今仔细看去,有两根细小的参须颜色隐隐发黑,藏在那些参须中,不挨个去看还真的发现不了。
合上了盒子,陈年死死地攥紧了拳头,嘴角扭曲出了一个笑容。
他还是小看了二房的王夫人啊!
这哪是什么害怕被定远侯责罚,这分明是铁了心要自己的命啊!
王氏和陈平,不杀你们,我枉为人!
小青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边,眼角还挂着泪珠,很是怯怯的问道:
“公子,你怎么了?不就是死了两只鸡吗?大不了咱们不吃鸡子就是了。
小青这就去烧水,把那两只鸡的毛都拔了,咱们炖了吃肉喝汤。”
一边说着,一边咽了咽口水,眼角的泪珠还在,可是眼神已经充满了期待。
陈年见她这副模样,心情不由的好转了许多,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
“小青,那两只鸡得病死了,不能吃了,咱们吃了也会死,你去,不,我去把它们烧掉,免得病毒传染。”
小青一听,眉头一皱,很是犹豫的说道:
“真的不能吃吗?公子你怎么知道那两只鸡得病了?”
见她这副可爱的模样,陈年忍不住掐了掐她的小脸蛋道:
“公子我读了那么多书,自然是知道的,乖乖听话,以后肯定能让你吃个够。”
小青这才不情不愿的点头答应了下来。
陈年走出自己房间后,脸上又挂上了寒霜,快步的走进了柴房,找了块抹布垫着,将两只鸡提到了院子里,又用铲子将那两团黑血铲出来。
小青想要帮忙,陈年却阻止了她,小心翼翼的将柴火点燃,将手里的抹布也丢进了火堆中。
冬日的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火堆还没烧尽,张管事提着一袋东西又走进了小院,很是厌恶的张口的问道:
“你们俩在烧什么呢?怎么这么臭!陈年你是不是在烧屎呢!”
陈年冷冷的盯着他问道:
“你又来这里做什么?”
张管事见他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反而在质问自己,顿时有些羞恼,刚要发作,可是对上了陈年冰冷的目光,突然觉得自己心跳好似停了一下,脑子都没过就张口回道:
“王管家突然想起来,上午过来的时候忘了给你带些稻米,毕竟你身子还有些弱,稻米……”
话没说完,他回过了神,顿时觉得很是羞愧,刚才怎么就突然被这混账小子给震住了,这么个废物庶子,凭什么让他张管事回答问题。
张管事冷哼一声,丢下了手中的袋子,也不再搭理陈年,转身就走出了小院。
陈年看着他的背影暗道一声蠢货,他被王管家指使着来看自己死没死。
要是自己真的喝下那鸡汤死了,这个张管事作为第一个发现自己死掉的家伙,肯定没有好果子。
眼下二房的人要是知道自己没死,肯定还有其他的手段来谋害自己,该怎么办?!
陈年脑子飞快的转动着,突然眼睛一亮,哈哈笑了两声,快步的走进了自己的屋子,拿起装着山参的盒子就朝院门走去。
小青连忙问道:
“公子你要做什么去?”
陈年笑道:
“小青你乖乖做饭等我,我现在要去给父亲送宝!”
小青有些懵懂的‘哦’了一声,然后闷闷不乐的走进了伙房,两只鸡白白烧掉,她有些不高兴。
定远侯府占地不小,约莫有三十亩大小,好在陈年记性不错,花了一刻钟的功夫,弯弯绕绕的走过了不少回廊,来到了一座大厅前。
几个丫鬟正提着食盒往大厅走,这会儿正好是府里用膳的时间,定远侯和大房、二房肯定在厅中等着用餐。
一个仆人见陈年要往里走,当即抬手拦住他道:
“七公子,侯爷正和夫人在用餐,你有什么事情,先和小人说一下,等小人进去禀告后,看侯爷和夫人让不让你进去,莫要坏了府里的规矩。”
陈年眉头一皱,却对着那仆人笑道:
“那就有劳,告诉父亲一声,我有宝物献给他。”
仆人一愣,眼神很是奇怪的看了看陈年,然后很是无语的走了进去。
大厅中,一张三丈大小的圆桌摆在中间,足够坐下十几人的桌子上,只有一男两女三个人端坐在那里。
桌子上摆了大半桌珍馐佳肴,就这还有丫鬟不停的从食盒中取出菜品往上放,看来不摆满一桌子是不会停的。
中间的男子看起来才三十出头,样貌端正,一身的英气,仔细一看,和陈年的样貌有那么五分相似,他正是定远侯陈定远。
左手边一个容貌姣好,仪态雍容的女人张口问道:
“小顺子,有什么事情,不知道侯爷正准备用膳吗?”
那仆人连忙躬身道:
“回大夫人,是七公子突然来了,说是有宝物要献给侯爷,小的只能进来禀报一声,看侯爷和夫人要不要见他。”
小顺子话说了一半,陈定远右手边那个姿色妖娆,头上戴满了首饰的女人,眼底顿时闪过了慌张。
等那仆人说完后,便有些急不可耐的开口斥责道:
“小顺子,你在府里待了这么些年,那个庶子能有什么宝物?
怕是不知道从哪儿捡了些什么破石头、烂木头的来糊弄老爷。
老爷,打发他回去就是了,别等会儿看着影响了您的胃口。”
陈定远没有开口,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变化。
大房赵夫人眼中闪过了一丝戏谑,嘴角微微一翘,语气很是平缓的开口说道:
“不管是什么破石头、烂木头的,侯爷还是看一眼的好,这个孩子自从死了娘以后,和我们都生分了不少。
也没有人教过他该做什么。
这十几年了,第一次给自己的父亲送礼物,倒也不好拂了他的心意。
侯爷您说呢?”
陈定远淡定的‘嗯’了一声,王夫人不由的将桌子下的双手绞在了一起。
得到了小顺子的通知后,陈年不由的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吐了出去。
他眼下也只能想到这个死中求活的办法,赌的就是一个陈定远虎毒不食子,还有那么一丝骨肉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