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南阳国历来的规矩,帝王需三日一早朝,无故不得罢免。

南栖在天冬的帮助下束了胸,刚松口气,就崩裂了一根丝帛。

她叹了口气,这具身体看起来瘦弱,女子该有的资本却是一分不少,甚至还比同龄人出色许多。

天冬掩着唇轻笑,“陛下似乎又饱满了些。”

南栖发愁,“小小年纪就如此,再大些可就要瞒不住了。”

到时候身份暴露,不会把她拉去砍头吧?

南栖越想越怕,不行,这皇帝指定是不能一直当下去的,她的身份迟早有一天会暴露,必须找个机会改头换面,溜出宫去。

她让天冬又找了两条裹胸布,深吸一口气,“来吧。”

为了不伤肌肤,又能轻薄无痕,裹胸布采用的是十分柔软细腻的料子。

若不是它紧紧挤压着胸前的两团,南栖甚至都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最后一圈缠绕结束,南栖小心翼翼地吐气,总算成功遮掩住了。

天冬服侍着她穿上一层又一层的朝服,还不忘絮絮叨叨地叮嘱,“陛下,一会儿张德会在旁提醒您各位大臣的官职及名姓,您记得只听他这些,旁的一概不可信他。”

这几日相处下来,天冬发现她还是更喜欢失忆后的陛下。

较之从前的阴晴不定,偏执暴虐,现在的陛下温和耐心,时常听取她的建议,有时甚至还灵动有趣,简直像变了个人。

天冬暗暗发誓,她一定要趁陛下还未恢复从前的记忆之前,多多给她灌输正确的思想,帮助她重回正道,方才不负先皇后所托。

“知道啦!”南栖走到铜镜前,新奇地看着焕然一新的自己。

南阳国的龙袍并不似南栖从前在电视上看到的那般通体明黄,而是以绛紫为主色,辅以金线纹饰,行动间光泽流转,不似凡品。

看来皇帝的日子,的确是过得够奢侈的。

欣赏够自己的衣着后,南栖坐于镜前,由着天冬替她戴上特制的朝冠。

南栖看着镜子里精致的脸,妆容上被天冬稍作了些手脚,将女性的媚态遮掩住,更显少年气些。

但即便如此,也遮不住越发长开的艳色。

原身着实长着一张令人一见便难忘的绝色脸庞。

听天冬说,先皇后是一位极其端庄艳丽的女子,其出色的容貌在坊间都是出了名的。

原身大概便是随了她。

好在大多宫人都不敢长时间地直视帝王,且男生女相的人也不在少数,任谁也想不到先帝后竟撒了这样一个弥天大谎。因此这么长时间以来倒是相安无事。

只是如今的年岁倒是还能糊弄糊弄旁人,声线也能模仿得介于少年和少女之间。若是再长大些,怕是极容易被人看出端倪。

就比如那个据说智勇双全,用兵如神的少年将军。

朝阳殿。

群臣齐整地罗列两旁,偶尔低声交流两句。

直到张德尖细的唱词响起,才纷纷噤声,敛眉垂头,以示恭敬。

杨述立于武官一列,身姿俊逸挺拔,在一群弓着腰的朝臣中格外醒目。

南栖在外间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才抬头挺胸,提着一口气穿过群臣,走上玉石台阶,端坐于龙椅之上。

众臣跪地,齐呼陛下万岁,声音浑厚有力,南栖觉得房梁上的灰尘都抖了三抖。

她清了清嗓子,将自己的声线压得低沉,“众爱卿平身。”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随着一声唱响,内阁学士再次站了出来,“关于杨将军擅闯官员府邸,恶意敛财一事,还望陛下早做决断。”

“臣附议。”

“臣也附议。”

不断有文官站出,施以南栖无形的压力。

“杨述何在?”南栖沉着嗓子问道。

“陛下,臣在。”一着红袍的高挑男子应声而出,嗓音清淡,听不出太多情绪。

南栖循声望去,骤然间失神。

严格来说,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杨述。

初到异世那日,南栖内心慌乱,且又隔着重重账幕,压根没有看清来人长得是何模样,只依稀记得气势迫人,声音却挺好听。

如今直面此人,只觉现世的偶像男模都比不过其万分之一。

那样一张俊逸绝伦的浓颜,竟然是属于一个征战沙场,屡建战功的武将。

“陛下,陛下?”

张德的呼唤声唤回了她的神智,南栖这才发现自己已然沉默了太久,连原本微微垂眸的杨述都抬起眼来看她。

她有些懊恼,忙重新调整状态。

“对于此事,杨将军有何话要说?”

杨述随意行了个礼,看着便不甚恭敬,“微臣克己复礼,端正自持,方才李大人所说之事,纯属无稽之谈。”

内阁学士李任看不下去了,指着他鼻子骂道:“你敢说前两日你没有上我家要走那一千二百两银子?”

杨述掀了掀眼皮,“那不是李大人自愿赠与?”

李任被他的厚脸皮气得鼻孔都放大了,“今日陛下在上,朝上除了微臣,还有众多证人与受害者,你狡辩不得。”

杨述没有看他,朝南栖略一拱手,“陛下明鉴,微臣向来不愿强人所难,所有的银两,都是同僚体恤边关将士,慷慨赠与。”

他忽然停了一瞬,遥遥望向对面的孙太傅,“太傅,您说是也不是?”

孙太傅沉默了片刻,皮笑肉不笑道:“众臣都心系边关将士,自然是愿意慷慨解囊的。咱们这些老臣倒是还好些,拿出毕生积蓄,总能捐个百八十两。但有一些入朝不久的新人,却是两袖清风,自己嚼用都不够,还要在杨将军的威压之下,不得不捐出日常开销的银两,这是否太过了些?”

孙太傅身后的一年轻官员马上接上,“太傅仁德,即便被人抢走毕生积蓄也要为咱们这些朝中新人鸣不平,却不知有些人借着边关将士的名义,实际却是将这些劫掠的财富挪为私用,不知是何居心。”

“南阳国内外皆知,北云国早已被陛下的威风震慑,退兵至老巢。如今也不过是派些小兵苟延残喘,哪至于要用到如此多的银两维护军队。必是有些人狼子野心,图谋不轨。”

杨述身边的武将不服了,直接冲着那年轻官员骂道:“你知道个屁!我看你是读书读到狗洞里了!太平日子过久了,脑子都被酒色权财掏空了!未曾想杨将军带着众将士在关外厮杀,护着的是你们这群狼心狗肺之人!”

“杨将军在关外厮杀?那如今朝堂之上站着的是何人?”另一文官讥讽道。

内阁学士李任再次上前,“陛下,臣还要状告杨述目无王法,私自离开军队,入京不禀。请陛下数罪并罚,卸下他护国将军之位,押入大牢,另择贤能。”

“你!”那武将还要出口再骂,却被杨述拦下。

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一环扣一环。

他意味不明地看了眼此时垂眸敛目的孙太傅,眼底墨色渐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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