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漓对于宋怀瑾上门质问,并不意外。
这个院子都是她的人,自然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
那会顾清雅装病,被宋怀瑾抱走,她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叫凶残,这年头,果真欠债的是大爷啊!”
“那是你父亲给她的,不是借的。张口闭口借条,你眼里就只有银子吗?”
宋怀瑾只觉得面前之人,简直庸俗不堪。
顾清漓抬眸轻笑,笑意满是嘲讽,“我眼里倒是想有侍郎你,可侍郎眼里可有我?至于你说我眼里不该有银子,那要有什么?”
“没有银子,你母亲的燕窝人参可不会自己长出来;没有银子,你父亲的名贵字画,笔墨纸砚哪里来;没有银子,**妹的衣衫首饰哪里来?要没有银子,祖母在我进门的第二月就没了,你跟我装什么清高?”
她每说一句话,就像是巴掌狠狠甩在他的脸上。
因为这是事实。
可是事实总是让人难以接受。
宋怀瑾不愿意承认,他们宋家得了多少好处是因为她的贴补。
“你少在这里胡搅蛮缠,我说的是你欺负清雅的事,她不屑后宅争风吃醋,但是我不允许她受任何的委屈,还有你不顾祖母的命的事,这个家容不下你,我要休了你!”
“好啊!”
顾清漓没有因为这句话而受惊受怕,反而嘲讽加深,“你嘴里嚷嚷着休我,也不是第一次了,不过我看你,没这么胆!”
宋怀瑾觉得她是挑衅自己。
他是男人,还是她的天,她的夫君,尊严不容许被这样的挑衅,这次他不再会有任何的动摇。
“这几日我就会找当初的媒人和左邻右舍来做个见证,休了你!”
“我等着!”顾清漓仰头,不卑不亢回道,顺便提醒一句,“哦对了,既然你那么在乎顾清雅,那一千两,你在休我之前记得先还了。”
宋怀瑾似被气笑了,留下一句“冥顽不灵!”
拂袖离开了她的院子。
就在他一只脚已经跨过门槛时,顾清漓突然叫住了他,“宋怀瑾,我且问你一句话,希望你如实回答。”
宋怀瑾听到这话,只当她后悔,放不下自己,气势上扬,回头故作淡漠看着她,“你说!”
“当日在江南,洪水退去后,发生了什么?瘟疫吗?”
“你胡说什么?无知女人,你知道瘟疫是什么吗?要有瘟疫,你以为我会好好站在这里听你胡言乱语。我不管你从哪里道听途说来的消息,就此打住,你难道是想要害死我和整个宋家吗?还是这就是你的报复?果真你心思歹毒,等着休书上门吧!”
这一次,宋怀瑾走得前所未有的决绝。
顾清漓幽深的目光紧紧盯着宋怀瑾的背影,眉头紧锁。
原本只是有所怀疑,如今她却已经确定,这次江南水患背后,恐怕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刚刚宋怀瑾提起瘟疫的反应,不像是作假。
但又明显和顾清雅的话里有明显出入,也就是这两人,其中必然有一人在撒谎。
既然心里有怀疑,她就要查清楚。
“杏儿,笔墨伺候!”顾清漓坐到了书桌前。
等着纸张铺开,她行笔行云流水,就算是这会盛国最出名的书法大师柳公,见了恐怕也要惊叹一声好字。
她一共写了三封信。
一封直接交给了杏儿,“你让竹青马上送我父亲手上,最好带回来回信。”
至于另外两封。
一封她飞鸽传书,传给了在山中的大师兄。
还有一封传给了江南的一个商人,当初她受师父教导,有过两年的在外游历,曾经救过一个年轻商人刘越。
凑巧两年前宋怀瑾去往江南,刘越也在江南。
她当时听说了那边水患,因为担忧宋怀瑾,所以写了多干条可能遇到问题的解决方案,让刘越想办法匿名送到宋怀瑾的手里。
除了最开始收到刘越回信,说已经传过去了,便没再关注后续,想着的是尽人事听天命。
打算等宋怀瑾后,到时有机会再讨论一番那些方法是否可行,但是没想到等到的是宋怀瑾的平妻的请旨。
父亲那边回信很快。
顾清漓看了消息,父亲对她无条件信任,立马答应派了人去调查。
不过,如果事情不简单,光是父亲那边调查,她担心不够全面,所以才给大师兄飞鸽传书。
在等待大师兄消息时,她让人将院内屋里能打包的的所有东西开始打包。
杏儿甚至忍不住一边打包一边愤恨说道,“宋家真不要脸,**两年那么用心对待,养了一群白眼狼,桌子凳子,都是**进了府才打造的,一根桌脚凳子腿都不要留下,还有这些花花草草,也都一并带走!”
顾清漓好笑又宠溺地看着杏儿收拾,只是目光看着窗边的那根白玉兰,眼里露出些许遗憾,“这棵树就不便挖走了。”
杏儿一听,看着还开着正盛的白玉兰,忍不住说道,“挖,可不能便宜了宋家,不行奴婢去挖。”
而此刻的宋家众人,正集聚在宋老夫人的房子里。
只因为宋怀瑾决定了要休掉顾清漓。
“那就将当初的媒人请了来,还有顾父永定侯给请来。”宋老太爷商定道。
提到永定侯,宋父的身子抖了抖,“那安定侯,一个武将粗人,到时知道要休了他女儿,会不会发疯揍人,我们可扛不起他一棍!”
宋老夫人冷哼一声,“一个病恹恹的老头子,怕什么,而且顾家就剩这么一个人,我们宋家人丁兴旺,能怕他?还有,女儿被休这么丢人,他好意思闹?”
宋怀瑾想起岳父大人为了国家浴血奋战,略微有些动容,忍不住说道,“到底同在京城,而且结亲不成也不要结仇,到时心平气和一些。”
宋老太爷点点头,“就按怀瑾说的,彰显宋家的大度!不过,许太傅那边,还是不要请了,他是顾家二郎的老师,多半会站在顾清漓那边,他门生众多,得罪了对你不太好。邻里本该要请,只是宋府附近都是官邸,以后传出去名声不好听,就请远一些和宋家关系不错的一户人家就行。”
接下来就是官府那边,宋老太爷考虑到名声,吩咐宋怀瑾,不用请上门,到时拿着签了字的休书去官府盖印就是。
宋老夫人再次提到,“嫁妆一定不能让顾清漓那个不孝的**给带走了。”
在这点上,宋怀瑾还坚持不要对方的嫁妆,觉得丢人,所以跟宋老夫人产生了分歧。
老夫人一个激动,病发了,“哎哟,药,给我怪医的药,疼,疼死我了。”
宋怀瑾第一次见祖母发病,痛得在地上打滚了,他吓得慌忙脚乱的。
宋夫人急急说道,“药吃完了,怪医也不愿意上门把脉开药啊!”
宋怀瑾皱眉,祖母发病也有他的责任,他又心疼又自责,“我亲自去请!”
他想的是,听说怪医也是悬壶济世之人,自己这次为民出力,算是个好官,求一求,怎么也该将人请来。
只是他刚出门几步,听到下人禀报。
“二少爷,怪医来了,说是给老夫人把脉开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