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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七年前的夏天,我将将十二岁。

我赤着脚攀爬在高大的合欢树上,想摘下高处最娇艳的那朵花。却一个不留神,踩空摔了下来。

我的灵魂自此离开了我的身体,不能离开,也不能进入。

盈风在我体里活了下来,她很聪明,装起我来天衣无缝,家人也对她宠爱有加。

起初我觉得没关系,他们爱的是我。

后来才发现,他们爱的是盈风。

甚至连九五至尊的君王,也对她一往情深。

十四岁那年,盈风扮成小厮跟在哥哥身后放印子钱。两人一唱一和,一个给钱,一个记账,十分默契。

出宫微服私访的皇上觉得这个小厮聪慧机敏,说要借一天。

哥哥认出他的身份不敢拒绝,就同意了。

没曾想,刚跟着皇上踏入赌场就遇到刺杀。

盈风挡在皇上面前,受了一支箭。

我知道盈风不惜命,有意攀附皇权,但没想到她能这么决绝。

此事后,她成了名震京城的乐阳郡主。哥哥从大夫成了御医,父亲坐拥泼天富贵,甚至连妹妹都能因她入学国子监。

我好羡慕盈风。

虽然她不快乐。

盈风当了金尊玉贵的郡主,依然常从梦中惊醒,因为前世哭的肝肠断。

我对雄黄过敏,沾一点便昏昏欲睡。她知道这事后,捧着雄黄如获至宝,每晚必饮一杯雄黄酒,只是为了不做梦。

皇上欣赏她的才学和胆识,常来与她谈古论今。

她虚与委蛇,十分厌烦。她宁愿勾引出身低微的穷探花,也不愿嫁给皇上。在她眼里,后宫是吃人的魔窟。

我曾听她与朋友说,「后宫乱的很,德妃容妃为了后位打的你死我活。我这种没家世还受宠的,进了宫就是炮灰,活不过三个月。我不是能被人以爱之名囿于方寸之地的人,也不是能和别人共侍一夫的人。我宁愿死,从城墙上跳下去,也不入宫。」

可天下都是皇上的,她无处可逃。

皇上执意要她入宫,她买通道士谎称命格不祥,不能侍奉君王。

我不知道所谓自由和尊严有多重要,能让她一次次拒绝皇上,甚至撕毁了封她为昭仪的圣旨。

那时,我十分厌烦这个不知好歹的女子,冷眼看着她作死,只怕她会累及家人。

但我没想到,她越抗拒,皇上越想得到她,放不下她,不忍心杀她。

她越来越颓丧,她不想要身不由己的人生。

可天下人谁不是仰人鼻息生存?你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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