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逐渐变大。
林雀半边身子都被打湿了,她却像没注意到般,眼神依旧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
她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隐隐有爆发的趋势:“你来做什么?”
林亦栋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可是眼神里却满满都是恶意:“小雀你这是什么话?亲哥哥去世了,我这个弟弟哪有不来的道理?”
林雀站直身体,往日她还能与他虚与委蛇,可是今天林雀实在没有心情。
她神情冷漠极了:“林亦栋,如果你敢做什么,我会报警。”
林亦栋微微眯着眼看向林雀:“小雀啊,瞧你这话说的,我能做什么呢?”
他话锋一转:“再者说,你理应叫我一声叔父。”
周故在屋子里没看见林雀,走到院中才发现她正和人交谈。
“雀雀,外面这么冷,怎么不请人进…”周故走到跟前才看清来人,堪堪止住了话头。
他脸色没比林雀好到哪去,张嘴就要爆粗:“***,林亦栋,你居然敢来?”
林亦栋笑容不变:“这不是我亲爱的外甥吗,舅舅好多年没看见你了。”
周故几乎下一秒就要暴走,却想到今天的日子,松开了攥紧的拳头。
他咬牙说道:“是啊,自从您几年前发疯之后再也没见过了。”
听见这话,林亦栋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像是长辈疼爱孩子一般扭头看了眼林雀。
就这一眼让林雀如坠冰窟。
她永远也忘不掉,她这个所谓的亲叔叔将刀架在自己脖子上,逼着父亲下跪的场景。
林亦栋将林雀和周故的表情尽收眼底,随后在心里冷笑出声。
不过是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拿什么和他斗?
他自顾自地走进屋里,看见了客厅中央那张黑白遗照,心情变得更加愉悦。
他这辈子从没如此喜欢过阴雨天。
周故周身气压极低,却温柔地握住林雀的手:“雀雀,没事的。哥早晚替你把那个畜生送进监狱。”
林雀没出声。
父亲在世时,林亦栋就经常对林氏集团搞小动作。
只不过通通被父亲解决了。
如今父亲不在了,他会善罢甘休?
林雀直觉林亦栋一定有什么更大的阴谋等着她。
果不其然,她和周故进屋后就发觉屋子里的人都变得有些沉默。
林亦栋好整以暇地坐在真皮沙发上,手中端着杯茶。
活脱脱像这栋别墅的主人。
看见二人进来了,他精明的眼睛中流露出不怀好意的目光。
“哎呀,我的好外甥,好侄女,你俩总算进来了。”
周故压着火:“有屁快放。”
林亦栋对着身边的助理使了个眼神,助理立刻掏出一叠文件。
他微微倾身,目光如同带着剧毒的毒蛇盯着林雀:“侄女,这些年日子过得不错吧?”
林雀不知道林亦栋要说什么,却知道等着她的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她微微一笑:“不劳叔父费心,您有空不如多去医院查查身体,万一哪天突发个心梗噶了也好提前立遗嘱。”
周故神色震惊的看着林雀。
好好好。
这么久没见了,林雀这张嘴还是那么歹毒。
林亦栋恨林奕君,恨林家,更恨林雀。
他刚刚还稳如老狗的气势一下子变得暴怒,勉强压下火把文件推到林雀面前,缓缓开口道:“哥他一去世,林氏股价暴跌,股东们损失惨重。作为亲弟弟我当然要稳住哥哥的公司了你说是吧?”
林雀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了,眉心跳了跳。
林亦栋摇摇头装作伤心的模样,“我只能暂时收购了林氏。可是宝贝侄女啊…我早就脱离了林家了……”
周故忽然出了声:“林亦栋我去你M的!”
不就是趁着这个时间段,恶意收购了林氏。
居然还把自己包装成了救世主。
说自己脱离了林家,不就是在找林雀要债。
周故不敢想,林雀现在面临的是多么巨大的一笔负债。
林亦栋早些年脱离林家,和林亦君关系恶劣是众所周知的。
周围的亲戚即使已经猜到了这个消息,却还是忍不住打抱不平。
“亦栋,你怎么能如此落井下石呢!那可是你亲侄女!”
“是啊,就算和你哥有什么深仇大恨,跟孩子也没关系啊!”
林亦栋压根没理会周围的人,一双眼睛如同豺狼般死死地盯着林雀。
这些亲戚知道什么!?
当年要不是她!要不是她的出生……
林雀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林亦栋来参加葬礼纯纯瘌蛤蟆趴脚背不咬人纯膈应人。
她双臂抱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看着林亦栋:“叔父,林氏这么大一块饼,您也吃得下。”
林亦栋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看来侄女不了解我,我向来好胃口。”
林雀看着他眼底明晃晃的挑衅半晌,幽幽道:“也不怕噎死。”
林亦栋身子一顿,差点气的骂人,但是周围太多亲戚在,他拉不下这个脸和小辈计较。
林雀脸上依旧挂着笑,笑里藏刀:“是不是你坐在这我还得规规矩矩给你磕个头说,谢谢叔父的好意啊?”
林亦栋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林雀的脸觉得心里发毛,半晌才说了句:“不用。”
……
葬礼结束后,林氏易主的消息在网上不断发酵。
有媒体偷偷蹲守在林家门外,***了一张林雀的侧脸。
正盯着沈迟做造型的球哥又不淡定了。
“我去,这就是所谓的大家族的内乱吗?”
球哥看着照片摇头,话里满是可惜:“你说林奕君那个独生女得赔多少钱?真是可惜了…这小姑娘明明能坐拥金山银山的,她这个叔父也太不是人了。”
照片虽然只拍到了林雀的侧面,还非常模糊,但也不难看出她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
沈迟也看见了那张照片,眼底情绪不明,眉头皱成川字。
久久没听见回应的球哥抬起头,对着沈迟打了个响指。
“看什么呢祖宗,那眉头能夹死一只苍蝇了。”
造型老师从业十几年,从没见过如此完美的骨相,因此每一步妆造都十分小心翼翼。
他也乐呵呵地说道:“是啊沈老师,您一皱眉,我还以为您是对造型哪里不满意。”
沈迟哼笑一声,将手机锁了屏。
却不知道是不是不小心,将那张图片截了个图。
“怎么会不满意,我看看昨天节目上那帮黑子的评论。”沈迟回答的漫不经心。
球哥关了那条新闻,转头去看昨天的节目。
翻了半天,满屏的“哥哥好帅我好爱”和花式彩虹屁,哪有什么黑子?
“那你听见我刚才说的没?”
沈迟轻轻“嗯”了一声。
球哥叹了口气:“虽然这事跟咱们八竿子打不着,但是我怎么就觉得心疼这姑娘呢?”
家庭支离破碎了不说,就连父亲的遗产都保不住。
这事要是搁他身上,早就崩溃了。
沈迟左手抖了一下,小声说了句什么。
球哥没听清:“你说什么?”
沈迟‘啧’了一声:“我说你管好自己的事吧。”
球哥总觉得刚刚隐约听见的不是这句,但也说不清究竟是什么,便没再提这茬。
倒是正在给沈迟打理头发的造型师听到了。
造型师表情有些错愕,抬头看向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