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四天,霍泽钧再次站到婴儿房门前。
一扇薄薄的房门,霍泽钧却迟迟不敢推开。
“钧哥。”沈知秋呼唤他的声音一声又一声地响在耳边。
他闭了闭眼睛,像是做下了什么艰难的决定一般。
门终于被打开。
婴儿房的陈设一如他和沈知秋当初布置的一模一样。
只是多了些纷杂的脚印。
霍泽钧走进去,一眼就看见垃圾桶里撕碎的孕检单,
他屏住呼吸,脚步沉重。
弯腰把孕检单一点一点地拼合。
白纸黑字,证明着他和沈知秋在结婚的第十年又有了自己的孩子。
3个月了,已经度过危险期。
霍泽钧想起沈知秋便签上所写的惊喜。
原来,她是想告诉他,他们马上会迎接一个全新的生命。
霍泽钧垂眼看着这张纸,他眼前浮现刚结婚时的画面。
“钧哥,我们的孩子一定要结合我们的优点!”
她倚着他的肩膀,诉说着对孩子的希冀。
“要像你一样漂亮聪明,像我一样爱你。”
他接话,紧紧把她搂在怀中。
“什么啊。”沈知秋撇嘴。
好像在一起后,霍泽钧的情话无师自通,随时随地都会冒出一句。
“要像你一样勇敢。”她纠正。
“好像你比我勇敢吧。”他捏她的鼻尖。
“那像我们一样勇敢。”她非常能屈能伸,有错就改。
那时他说的话是真的。
霍泽钧真的觉得沈知秋比自己勇敢。
16岁就是影后的沈知秋,毅然决然和他一起去美国,去香港的沈知秋。
和他结婚,宣布息影的沈知秋。
就是比他勇敢。
他闭了闭眼,提起沉重的双腿走向角落中的衣柜。
那是沈知秋最后待过的地方。
跨年夜,所有地方、所有人都在狂欢。
可她静静死在这里。
霍泽钧根本不敢想象沈知秋死之前是多么绝望,多么不甘心。
临死之前,她会恨他吗?
“钧哥,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你会找我吗?”
沈知秋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当时他坚定地回答。
“会的,无论你去了哪里,我都会找到你,和你在一起。”
可当她真的消失在他的世界,他又是怎么做的呢?
不闻不问,带着情人全世界游乐。
霍泽钧好像总是失信于沈知秋。
无论是约定好的旅行,还是在教堂耶稣像前的誓约。
“你是否愿意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σσψ,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我愿意!”沈知秋的声音那么幸福。
她以为她和他会携手一生。
可他带给她的是什么呢?背叛、痛苦、眼泪、悲伤……
霍泽钧不愿意再去想,再去回忆。
沈知秋是带着恨死去的吗?
他看着眼前没有被清洗掉的血迹,干涸的,变得有些乌黑了。
可依旧那么刺目。
光是看着,他都痛得难以呼吸。
“沈知秋,你痛不痛啊?”
霍泽钧问。
可谁会回答呢?
窗外雷声轰隆,如跨年夜绽开的烟花,今夜又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