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七,是我们成亲的日子。
他风风光光的把我抬进了自家的小院,圆了我这辈子最大的执念。
明媒正娶。
他待我极好,事事都依着我。
一进一出的院落虽小,但住着安心。
矮矮的石墙上布满了青苔,小院的正中央种着一棵槐树。
我总喜欢坐在槐树底下等着宋如。
他每次从集上回来的时候,都会给我带一些新奇的玩意儿。
什么拨浪鼓,糖葫芦……
大多是些小孩的东西儿。
而我也总会莞尔一笑,告诉他自己不是小孩子了。
「你这样宠我,我倒真怕你以后变了心。」
明明是打趣的一句话,他却记住了好久。
他拉着我的手,一字一句告诉我「舒韵,不…不会的,既然娶了你,就要生生世世对你好。」
也不知他哪学来的这些讨人欢心的话,我脸红的厉害,忙变了话茬「人家夫妻都是唤娘子,你怎的还是一口一个舒韵?」
「再说,要按现在的规矩,你应该喊我宋舒氏。」
他看着我,极其认真的开了口。
「女孩子嫁人了,连名字都没有了,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规矩?」
「再说,娘子和舒韵不一样。」
「舒韵是我一个人的舒韵。」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娘子就不是你一个人的娘子了?」
他没转过来弯。
我总喜欢这样逗他。
不知怎的,我忽然想到五六十年后,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依偎在一起,坐在槐树下,纳凉乘月。
晚风初定,槐花盛开。
时不时还会冒出一句「舒韵。」
我好像成了天下最幸福的人。
临近年关,猪肉的生意很好。
今年难得的下了场大雪。
临行之时,我为他穿上了新缝的冬衣,并一而再再而三的嘱咐他,早些归家,莫要受寒。
若碰到些流落街头的乞丐,别忘了施舍一二。
我知道他是个善心的人,即使我不说,他也会这样做。
可女人成了家,总免不了啰嗦一些。
他点了点头,告诉我城东新开了家糕点铺子,听隔壁摊子的阿旺说很好吃,今日买些回来。
明明是再不过寻常的话,我的心忽地漏了一拍。
不知怎的,我总觉得胸口压抑的厉害。
像有感应一般。
宋如归家时,果然出了事。
他带了一身的伤。
可能是怕我担心,他脸上仍挂着傻乎乎的笑「说来也是倒霉,一群野狗突然发了疯,掀了我的猪肉摊子。」
「不过还好——」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包油纸袋子,熟练的一层层剥开「等收拾好的时候,糕点铺子还没有关门。」
看着颜色不一的各式糕点,我沉默了一瞬,随后从中挑选了一个最小巧的,放在了嘴里。
很甜。
「好吃吗?」他眨着眼睛瞧我,像个邀功的小孩子。
「好吃。」
我特意避开了他的眼神。
「先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