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笔墨伺候！”
一听三祖宗的口谕，秦受大手一挥，果断答应下来。
周梁眉头一挑，可没想到这小子转脸儿这么快，满眼的惊奇。
能屈能伸，难怪这小子能被海大富如此推崇。
“来人，给秦公公伺候着，咱倒要瞻仰瞻仰秦公公的墨宝。”
随着周梁一声令下，身后小太监恭敬递来三本册目。
“三本！？你拿我当牛使了？”
瞧见三本账目，秦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可碍于三祖宗口谕，他也只能点头应下。
吃亏了。
早知道就硬气点儿，不答应了。
到头来给人白干活。
秦受翻个白眼，趴在院中一一抄录。
笔尖悬在几十文一张的宣纸上，撇撇如刀，点点似桃，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说不出的潇洒自然。
周梁本想上前冷嘲热讽一番，可前脚靠近，后脚便怔在原地。
这字迹，即便再给他几年苦练，他也达不到这样的高度，就连后方不识字的小太监都能看出来这字迹龙飞凤舞，好看的很。
一时之间，他仿佛觉得自己才是个小丑。
可秦受正在抄录，叫停是不可能的了。
片刻，一本已经抄录完毕。
咚咚咚。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叩门声。
“请问，这里是秦公公的……您是秦公公？”
一小太监站在门口，怯生生的问了一句，见秦受正在抄录，当即冲上前来：“您就是秦公公吧，小人是混堂司新来的小桂子，特地来找您！为了交……”
话没说完，他总觉得眼前旁边这人有些眼熟，便疑惑的打量周梁，好一会儿，他又问道：“您是宝钞司的周公公？参见周公公，您也是来交……”
“走了。”
小桂子两句话，一句话都没说完，一次被自己打断，一次被周梁打断。
眼瞧着周梁像是有些恼怒，不由得有些紧张，不敢再多嘴，退到一旁等待。
秦受甩甩有些发酸的手，问道：“不抄了？”
“剩余两本，不必你写。”
周梁冷冰冰的回了一句，拿起账目转身离开。
莫名其妙！
脑子有什么问题吗？
秦受鼓鼓嘴，却没多留，而是看向小桂子，笑道：“见外了，叫什么秦公公，叫我秦哥就行，找我做什么？”
闻听问话，小桂子忙作揖行礼，掏出五钱银子，捧在手中：“小人听说秦公公有个养老金，小人自幼无父无母，往后离开了京城，还得寻个去处，请秦公公……不，请秦哥可怜小桂子，小桂子不想日后无人照应！”
“……”
秦受闻言愣住了。
好家伙！
陆炳这才出去没有一个时辰，行动力这么强的嘛？
这放在上一世，这妥妥的就是个销冠啊。
他怎么做到的？
秦受的沉默，是在诧异陆炳的办事能力，可落入小桂子眼中，却变了个意味，他赶忙又掏出一两银子，讪笑道：“小桂子知道，养老金不是明面儿上的东西，小桂子也没别的能孝敬的，秦哥请收下，权当可怜小桂子生的孤苦。”
说着话，他还装模作样的抹了把眼泪。
秦受再次皱起眉头。
交养老金，还能顺带再收一笔？
要是按照这个进度下去，那三千两银子很快就能拿到手啊。
那自己这一个人，肯定不够用啊。
“你那个什么，你会认字？”
“会的，小人字写的不好看，但还是能认很多字，小时候在私塾打杂，学了一些。”
“来。”
秦受朝他招招手，示意他靠近自己一些。
小桂子见状一愣，苦着脸又掏出二两银子：“秦哥，我真的没有更多了，还请您可怜小桂子。”
“你这是哪儿的话？给你开点儿工钱。”
秦受见到三两五钱银子摆在眼前，咧嘴一笑，伸手把小桂子搂住，笑呵呵的朝屋里走。
这一伸手，小桂子手里的钱没了，小桂子也慌了神。
“不，不能进屋，小桂子可，可没有这个……这个方面的喜好，请秦哥饶恕。”
秦受一脸疑惑，上下打量小桂子，一时没想明白，挑眉问道：“你在说什么？我的意思是，后续可能还有人会过来交养老金，你在这儿收钱记录，把人名记下来，交多少钱也记清楚，等我整理好了，一并递交上去，到时候你我都有赏钱。”
“啊，好，可是……”
“没有可是，你先老老实实待在这里，把你自己的名字全写清楚，我看看写的怎么样。”
秦受拍拍他的肩膀，就着刚刚的笔墨，让他顺手写一写。
“喂，周梁人呢！？”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轻灵的声音。
秦受转头看去，一个小宫女正叉腰大喘气，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四下打量，见秦受看过来，高声问道：“贤妃娘娘让他送宝钞去泰宁宫，他人呢？从宝钞司找过来，怎么还没见到他？”
小宫女虽是一身宫女的装扮，但行为举止与那些举止端庄的小宫女相差甚大，明明个头不高，却双手叉腰，一副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模样。
见秦受还不回答，她皱起眉头：“我在跟你说话！你没明白吗？要是惹恼了贤妃娘娘，让你们所有人都跟着掉脑袋，看你们长不长记性！”
小桂子偷瞄了一眼秦受，又看了眼宫女，瞬间明白秦受并不认识这宫女，赶忙站起身，陪着笑脸上前：“姜泥好姐姐，小人刚刚见到周公公离开了，秦公公最近被调到司礼监，哪里知道咱们四司的事儿，好姐姐莫怪。”
“呸，谁是你姐姐？给我滚开，他朝哪儿跑去了？”
“回宝钞司了，好姐姐别急，要不要小人帮您传话？”
“用不上，让开！”
姜泥凶巴巴的喝退小桂子，又斜了眼秦受，哼哧道：“司礼监有什么了不起？装什么哑巴，以后见到娘娘，有你好果子吃！”
她甩下一句话，又朝着外面跑去。
可她的出现，却让秦受满脑袋雾水。
这女的这么狂躁，还能在宫里活这么久？
命真大啊。
“秦哥，您别动气，她是贤妃娘娘身边的贴身侍女，受宠的很，是贤妃娘娘专门从宫外带进来的，跟她犯气不值当！”
小桂子见秦受不言语，连忙劝说两句，又干咳一声问道：“秦哥，我能不能替朋友交点儿养老金？实不相瞒，我也是来先问问的，实际上我们有好几个兄弟都想交这个，咱们花销不多，有钱必须得花在刀刃上才行，您……您看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