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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我怎么也没想到,会从顾时景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他明知道这幅画对我有多重要,更知道我将这幅画送给他是何意。
但依旧毫不犹豫选择舍弃我,全身心地护住宋长宁。
我记得那时我们第一次因为宋长宁争吵。
无法理解顾时景的偏袒和维护的我,毫不犹豫选择了大吵一架离开了王府。
可当跑出去看到人来人往的街道时,莫名的空洞袭上心头。
我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顺着心意走着走着,最后来到了空荡荡的将军府。
曾经熟悉的一切早已蒙上灰尘。
我记不清那天的自己,是如何睡在了花园里的秋千上。
只记得醒来时,自己已经回到了王府。
顾时景坐在床边,见我醒了便立刻抓住我的手,满脸恳切地说道。
“阿芷,你下次不要一个人随便跑出去了。”
“你知不知道我都要找疯了。”
“是我没有保管好那幅画,你要打要骂都是我活该。”
我望着顾时景略微哀求的目光,最后还是忍不住心软了。
而顾时景似乎也真心对此感到歉意。
他与我一同去祭拜了父母和兄长,郑重又专注地许下会对我一辈子好的诺言。
之后又不知用了什么办法。
将从不愿临摹且早已封笔不画的李画师请了出来,把那幅画完完整整绘制了出来。
可即便技法远超之前那幅画,我望着这幅画,似乎也很难生出从前那份憧憬和悸动。
如今我才想明白,这些举动都不过是顾时景为宋长宁开脱。
在顾时景心里,画能够被临摹,那我是不是也能够被轻而易举替代。
那些未说出口的担忧,早已外化成了我所有迟疑的举动。
正在我愣神之际,书房门忽然被敲响。
顾时景猛地站了起来。
可随即像是意识到了不对,他继续坐下来喊道。
“进来。”
看到宋长宁的那一瞬间,我才明白刚刚顾时景那样坐立不安是为何。
不过是语气重了些许,他竟不安至此。
我忍不住讽刺一笑。
我想若我不是被夹在其中的那个人,怕也会跟王府其他人一样,真心祝愿他们有情人能终成眷属。
可偏偏我是。
“时景,你是不是怪我害得你没有担下修建皇陵一事。”
宋长宁样貌柔弱,稍稍露怯便能轻而易举惹的人怜惜不已。
我愣在原地,本朝向来重视皇陵一事。
监督皇陵修建,更是所有人眼中的香馍馍。
既能在圣上面前有所表现,又不会出什么错。
更重要的是,谁担了这件事,正说明谁才在圣上心目中地位重要。
如今太子一位空悬,顾时景担下监督修建皇陵一事,胜算便大大提升。
可他竟为了宋长宁,不仅拒绝了这样的机会,甚至甘愿触怒圣上。
顾时景见宋长宁这样,缓了缓语气说道。
“你多虑了。”
“那些人碍了你的路,本就死不足惜。”
“至于修建皇陵,我原本就不想离开京城,与你无关。”
“只是我跟阿芷的事情,不需要你们插手。”
死不足惜?
这四个字听在耳中格外刺耳。
我望着顾时景,那股烧灼的痛意似乎再次将我席卷。
顾时景,你口口声声说不需要别人插手我们的事情。
看了到头来,我的性命在你心中不值一提。
为了宋长宁,你愿意放下你的大业,连我跟我们的亲生孩子都能够放弃。
宋长宁显然不甘心,她双眼微红控诉道。
“凭什么?”
“时景你忘了吗?是我救了你。”
“如果不是她横插一脚,我早就成你的正妃了。”
“若是说几句就受不了,她还不如早点去死!”
话音刚落,顾时景便猛地站起身呵斥道。
“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