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织织一睁眼就知道自己重生了。
她被刺瞎的双眼,如今已重新恢复了光明。
可她偏偏重生在嫁进定西侯府,做世子夫人的第二天。
如果能早一天,她拼尽全力也要避开这段会要她性命的婚姻。
那样,她或许就不用再看到侯府这些令人作呕的嘴脸。
老天真会作弄人。
竟与她开了这样大的一场玩笑。
偏偏,是她成亲后。
“大小姐,那个春月还在外头等着。”
丫鬟迎杏打断了李织织的思绪。
“他们真会欺负人,咱东圳国哪个好人家会在成亲第一天就给新人房里塞妾的!”
迎杏看着李织织憔悴的模样,心疼不已。
“亏得您还拿出一半嫁妆示好,不如拿去喂了狗呢!”
李织织抬起眼皮,看着铜镜中,自己那正值碧玉年华的稚嫩五官,苦笑连连。
确实不如喂狗!
前世时,她到底是把这群畜生想得太好了些。
自以为主动拿出一半嫁妆讨好公婆,就能被善待。
可惜,她嫁的是贼窝子!
婆母刘氏前脚收了她的嫁妆,后脚就提出要抬她儿子的通房丫头春月为妾。
这般既要又要的做派,全京城,恐怕也只有定西侯府的人才能干得出来。
“要我说,便晾着她!”
迎杏替自家姑娘委屈。
而李织织却是不以为意。
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
“一杯妾室茶罢了。”
今日,还有一桩更重要的事等着她!
前厅。
春月正规矩地站着等候主母。
李织织再次见到春月,回忆又开始不停翻涌。
春月是个老实的。
至少在刘氏眼中,春月是个能拿捏的。
可任凭春月如何努力帮刘氏作孽,最后的下场比她也没好上多少。
她按下思绪,接过春月递来的茶小抿一口。
“日后好好服侍世子。”她淡淡道。
春月从跪着递茶时便垂着眼,她规规矩矩地应着,让人挑不出错处。
李织织不想像前世那般,因为与春月纠缠,而错过新婚丈夫私奔的好戏。
“回去吧,你住的院子昨儿母亲便已经给你安排妥了,日后无事不必来站规矩。”
一句话打发走春月,她立刻带迎杏坐马车出了府。
“我们这是要去何处?”
迎杏小心翼翼地询问。
李织织紧闭双眸并未回应。
食指指腹轻揉着眉心,她努力压下波涛汹涌的情绪。
前世,新婚丈夫就在他们成亲第二天与人私奔。
一年后,丈夫带着私奔的女人,还有他们生的儿子回府。
回府第一件事,就是要娶那女人为平妻。
她气极,大闹侯府。
凉薄的男人扔给她一纸休书,她净身出户。
一夜之间,她成了整个京城的笑话!
她没有退路,只能削发做了姑子。
可即便如此,那个踩她上位的女人仍未罢手。
也不知从哪里寻了土匪将她从尼姑庵掳走,囚禁在山林里的一间小黑屋中。
在那间小黑屋里,她被刺瞎双眼,失了清白,丢了性命。
李织织猛地睁眼,掀开车帘看向马车外。
她磨着后槽牙,恨不能亲手将那对狗男女削为人彘!
“大小姐!”
迎杏见主子片刻间便大汗淋漓,心急如焚。
“迎杏,你盯着城门处,若有世子的马车,立刻去拦。”
李织织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迎杏不敢耽搁,立刻跳下马车。
记忆里,自家姑娘只有在母亲去世时,才有过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
她明白,今天这事儿,很大!
李织织看看日头,心中掐算着时间。
今天,她必须拦住出城私奔的狗男女。
明日便是她带着新婿回门的归宁日。
前世时,公婆骗她说世子有紧急公务要去外地,需要两三个月才能回来。
甚至还训诫她,身为妻子,就该守在内宅,侍奉公婆,安安分分等着丈夫,让男人在外打拼没有后顾之忧。
于是,归宁日,她独身一人回了娘家。
哪怕父亲责问,哪怕娘家因此蒙羞,她也满心满眼向着勤于公务的丈夫。
而她这一等,便是整整一年。
“大小姐,是姑爷的车。”
迎杏的禀告,让李织织从回忆里清醒。
“拦下他们!”来不及下车,她向迎杏命令。
等迎杏挡在那辆马车前,迫使马车停下,她这边才艰难地从马车上下来。
她双手绞着衣袖,一步步靠近那辆马车。
可双脚却像是灌了铅似的,仿佛有千斤之重。
定西候世子章泽文,她的新婚夫婿。
一袭白衣,广袖薄带,此刻,他就静静地站在马车前等她。
那张脸原本应该散发的书生气,如今早已被阴云密布取代。
眉心紧蹙,脸色愠怒,积攒的情绪似乎顷刻便要爆发。
“李氏,既然你已知晓此事,我也不必再遮掩下去。”
章泽文凉薄地看着李织织,他不耐烦地说着。
“我娶你本就是迫不得已之举,我与丞相千金两情相悦,誓死不会回头。”
“你若识趣,便还是我侯府的世子夫人,你若非要闹得人仰马翻,我也不介意休了你!”
李织织气笑了。
成亲是迫不得已之举?
这是什么狗屁渣男语录!
不就是贪图她的嫁妆嘛!
前世时,她的嫁妆全都补贴了侯府,这其中也包括章泽文私奔后一年的所有花销。
那时她还没有掌家,自然也无从得知自己的嫁妆究竟用在了哪些地方。
直到她的嫁妆挥霍得差不多了,刘氏才将对牌钥匙交给她。
偌大的侯府,只剩一个空壳。
为了节省府上的花销,她砍掉很多项不必要的开支。
也是在那不久后,章泽文便厚着脸皮带外室和私生子回府。
如今,章泽文就站在距离她十步不到的地方。
四目相对,听到狗男人厚颜无耻的话,她只觉得恶心。
就像是生吞了一只叮过屎的苍蝇般令人作呕。
“你既来拦车,无非是想闹一场,却又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给谁看!”
章泽文眉心急跳。
李织织冷笑一声,她目光直接越过狗男人,最后落在他身后的马车上。
“可否让我与薛姑娘说几句话?”
她这话看似是说给章泽文听,实际上,却是直接问向马车里的人。
当朝丞相千金,薛君婷。
倾国倾城,惊才绝艳。
以她的才情和容貌,足以同宫里的娘娘和公主们一分高下。
几乎可以说,她是全京城最让女人们羡慕嫉妒恨的世家贵女。
如她这般的女子,没有男人不爱的。
李织织对章泽文厌恶的表情视若无睹。
她的目光紧紧锁着那被风不断掀起又落下的车帘。
“李氏,你这泼妇……”
“或做尊贵的世子夫人,或做声名狼藉的**,想必薛姑娘自有决断!”
李织织打断章泽文的谩骂,大声对着马车内的人说。
“君婷,李氏就是一个泼妇,你……”
“章郎。”
终于,马车中的妙人掀开车帘,露出真容。
那一张脸,比前世李织织第一次见她时更加明艳动人。
而此刻的李织织,满头大汗,脸白如纸。
身体瘦得好像风一吹就要倒,活脱脱像是个死人!
对比之下,章泽文又一次在心里暗自庆幸。
这李氏连薛君婷的脚趾头也比不上。
还好他没有妥协!
“君婷,我是怕她……”
“有你护我,无碍!”
薛君婷眉眼含笑,声音中满是酥酥麻麻的诱惑,勾得章泽文狠狠吞下口水。
李织织的白眼都要翻到头顶了。
某某配狗,天长地久!
求你俩原地锁死!
免得祸害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