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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2.

我一夜没睡,身上痛得厉害。

感觉天蒙蒙亮了,才准备翻起身,刚一动,就感觉我哥好像醒了。

我不敢睁眼,怕他觉得是我吵醒了他。

平常,他就总喜欢拿柳条抽我玩。

抽完还要跑去我妈跟前邀功,「二丫不听话,我管教她了。」

我妈就会笑着摸摸他的头,「大宝长大了。」

我装作睡着的样子,等着他再次入睡。

可平日里睡过三竿的他居然起了床,摇醒了我妈,「妈,我想上学。」

我哥捏着嗓子像一只刚学会叫的母鸭子。

我把头埋在被子里撇了撇嘴,他想上个屁学,指定是看村头的陈雪去了县城的高中,他眼热人家小姑娘。

更何况,他去年就落榜了。

我妈翻起身,惊喜于她不成器的大儿子大早上居然说想上学。

「真的?」

「真的。」

他鬼鬼祟祟看了我一眼。

「妈,把二丫卖给村西头的陈瞎子,我替她去上高中成不成,爸说了我是儿,往后要当徐家的顶梁柱的。」

怪不得屁股热得睡不着。

我妈半晌没说话,我在被窝里把手心掐出了血,生怕她同意。

过了一会,我妈才出声,「陈瞎子怕卖不上价,你问问东头的瘸子看要你妹不?」

「妈,村口不是还有个老光棍吗,你也问问。」我甚至能想象到我哥两眼冒光。

「行。」

我背上渗出一层冷汗,天亮了,听着他们开门出去了,坐起身愣在炕上好一会,最后顺着屋背后的小泥河,跑了。

外面的雪真大啊,我穿着裹了好几层的秋衣冻得一抽一抽。

顺着小河跑了百来米,我就冻得直发颤,县城距村子有二十公里,我怕被村里人看见,也怕没跑出村就被冻死在半路上,又调转方向溜进了山脚的殡仪馆。

我想,那里烧死人肯定有火,运气好的话还能捡几件衣服。

最关键的是,那里有车。

但我失策了,烧死人的地方我进不去,于是我跟着一户人嚎了整整一天,才不至于被赶出去。

一夜过去,我哭累了,也饿了,看灵堂的事办完了就拿了里面一个供果,结果那家人说要报警抓住我这个小偷,让父母好好管教我。

一听父母我吓得打颤,跟他们磕头认罪求他们放过我,他们这才作罢,我捡了一条命从殡仪馆里跑了出来,钻进殡葬车的后座到了县城。

司机以为我是偷鸡摸狗的小扒手,把我暴揍一顿扔到了路口。

我两眼直发昏,又饿又痛,主要是饿,差不多两天时间我只吃了半个供果,剩下半个还被殡仪馆的人打掉了。

庆幸的是,大中午好歹没有那么冷了。

我踉踉跄跄地去翻垃圾桶,可惜冬天的垃圾桶找不到一口可以吃的东西,于是我就靠在两栋楼之间的夹缝里等啊等。

终于等到一家理发店的洗头工扔了几口吃剩的米饭。

洗头工刚转身进店,我就捡起来吃了个精光。

我运气好,没过一会她又扔了一件旧旧的棉绒大衣。

我就穿着大衣蹲在垃圾桶旁,等到别人再扔些什么吃的。

没想到,昏昏欲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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