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想起自年初第一次在慈善拍卖会上见面开始,半年有余的时间,见面有过几次,对话却是寥寥数语。
而穆玦为数不多的话中,内容却大多是:
“沈小姐是否愿意与我交往。”
“沈小姐是否愿意做我妻子。”
“沈小姐是否可以答应我的追求。”
......
没错,都是用陈述的语气说着疑问句。
沈南枝有些头大,看了一眼时间,无意过多纠缠,“穆先生,我说过很多次,我沈家实在配不上穆家的门楣,况且我也与你坦诚过,我心有所属。”
穆玦看着她,神色未变,语气也一如既往的平淡:“我穆玦看上的人,自然没人敢说不配。”
“沈小姐,你知道作为穆氏的继承人,我上的第一堂课是什么吗?”
沈南枝对穆玦突如其来的话题有些不明所以,看向他的眼神中带着疑惑。
穆玦再次轻笑,骨节分明的手端起面前的茶杯轻抿一口,动作可见优雅。
“作为穆氏的继承人,绝不能为情所左右,你心有所属,对我来说,刚好合适。”
沈南枝与穆玦对视,那张熟悉的脸上,有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让人无法看穿那潭底的暗波涌动。
“如果穆先生只是想找一个人填充妻子的空位,我并无此意,穆先生另寻良人吧,我还赶时间。”说着,沈南枝起身离开。
一天后......
豪华的巨型游轮缓缓行驶于深夜的大西洋上,游轮上觥筹交错、歌舞升平,载着一船人或享受时光、或纸醉金迷的快乐,却好像载不动沈南枝此时悲伤的心。
这是她七年来,第七次登上“水晶号”游轮,只为祭奠那个在这里逝去的少年。
不同于游轮上的衮衣绣裳,沈南枝身着一袭纯黑色的长裙,穿越熙攘的人群,一路来到顶层后面的甲板,因为这里灯光幽暗,向来鲜有人至。
她俯身抚摸着甲板侧方冰冷的船体,透过那新涂上的油漆,好像还能够摸到当年留下的弹痕。
起身站在甲板前方,海风拂过裙摆,凌乱了她的长发,也吹疼了她的心。
海面平静依旧,月光依然皎洁,星光点点一如当年。
“梁彧,我来看你了,你又在哪里。”
沈南枝对着漆黑的夜空,低声地呢喃。
思绪随着海风悠扬飘远,18岁来欧洲留学的沈南枝遇到了生活在这里20年的梁彧。
他的温文尔雅,让人如沐春风。他虽被舞女养大,见惯了人性丑恶后,依旧心贯白日,怀揣梦想。
“梁彧,那你爱我什么?”那时的沈南枝总在梁彧后面不停的追问。
梁彧总是笑着揉揉她额前的碎发,然后耐心的说:“我爱南枝的一切啊。”
在沈南枝18岁的成人礼上,两个人登上了“水晶号”,那晚甲板上璀璨的星光,是沈南枝17岁最后一刻的回忆。
她的18岁,是在枪声中到来的,突如其来的枪声掩盖了原本游轮上悠扬的乐曲,在游客声嘶力竭的呐喊声中,枪声越来越近。
直到枪口对准了自己,沈南枝被猛地推倒在地。
再抬头时,梁彧原本雪白的衬衫后面,多了两团鲜红的图案,然后在人群的推搡中,坠入了大海......
在这场被定义为恐怖袭击的游轮枪击事件中,梁彧一直未被搜寻到,他将永眠于大海。
而他的名字,永远停留在了受难者名单之上,停留在了他的二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