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浅已经盛好饭走吃来了,眼眶还有些红,压抑着心里激动的情绪:“吃饭好不好?”
“哼。”战初扬别扭归别扭,但是还是听话的坐了下来。
南浅想牵战初扬的手,战初扬是真的挣扎了一下,但是在战枭的眼神里,老实了下来,安安静静的被南浅牵着手。
一顿饭下来,南浅尽心的伺候战初扬,有求必应。
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战初扬的身上,眼里心里也只有战初扬,彻底的忽视了战枭的存在。
战枭的脸色有些难看,但是碍于现在南浅的热情,也不说什么,只是不时的扫了一眼战初扬,要他识趣点。
战初扬干脆转头,不理睬战枭。
“初扬,要不要吃排骨?”
“不要,我要吃鱼,但是不要骨头。”
“我给你弄。”
“我还要鸡腿,鸡腿不要皮。”
“好。”
……
南浅低头给战初扬处理食物,再放到他的碗里,眼里尽是讨好。
忽然——
南浅僵了下,有些错愕的看着战枭。
这人的手顺着衣服,就这么落在了南浅的大腿上,一点点的顺势而上,南浅简直不敢相信战枭做了什么。
但这人却一脸的若无其事,表面平静的吓人。
带着薄茧的指腹扫过的地方,几乎让南浅微微的颤栗,但是碍于战初扬在场,南浅却怎么都不能发作。
“我还要淡菜。”战初扬叫着,“要帮我剥壳。”
南浅的手才想推开战枭,却有被战初扬叫住,最终就只能任战枭胡作非为,那是一种隐忍却有不敢爆发的情绪。
战枭始终面不改色,手里的动作也没停下。
但南浅忍着。
一直到战初扬不再提更多的要求,南浅立刻站起身:“我去一下洗手间。”
说完,南浅甩开战枭的手,头也不回的朝着洗手间走去。
战初扬掀了掀眼皮,看了一眼战枭:“爹地,你也就这点耍流氓的本事。”
“你知道耍流氓什么意思?”战枭扫了一眼战初扬。
战初扬哼了声:“别以为我没看见,你那行为就是耍流氓。”
“我不耍流氓,你以为你怎么来的?”
“……”
战枭三言两语就把战初扬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然后,战枭就慢理斯条的站起身,跟着南浅去了洗手间。
战初扬忍无可忍,冲着战枭的背影扮了一个鬼脸,然后默不作声的把桌面上的东西都扫空了。
他以前最崇拜的人是战枭。
现在他觉得,他最讨厌的人是战枭。
真是太坏了!
……
——
南浅在洗手间呆了一阵,根本没想到战枭会尾随而来,等洗手间的门被打开,南浅的脸色变了又变。
战枭很自然的反手就关上洗手间的门,淡淡的问着:“躲什么?”
“我要出去了。”南浅推开了战枭。
战枭看似不拦着南浅,等南浅想开门的时候,那高大的身形就这么挡着门把手,怎么都不让南浅得逞。
“你让开,我要出去。”南浅冷静的又说了一次。
战枭看着南浅,没说话。
南浅干脆用力的推着战枭,这样的力道对战枭而言根本不痛不痒,也根本不可能撼动战枭分毫。
一直到南浅受不了:“战枭,你到底要怎么样。”
“你要这样和我一直僵下去?”战枭沉了沉,淡淡的开口反问南浅。
南浅安静了下,没说话,似乎低头在思考。战枭也就这样安静的看着南浅,似乎在等南浅的答复。
“不然呢?”许久,南浅抬头。
战枭眸色一沉,仍然保持了沉默。
“初扬我带不走,我和你也回不到过去。”南浅淡淡的说,“别自欺欺人,战枭,你心里不恨吗?我没委屈吗?我们都有,我们的结已经绕成了解不开的死结,怎么都没办法了。”
“……”
“我和你之间如果不是初扬,我甚至连江城都不会回了。既然是这样,又何必自欺欺人。”
南浅的眉眼低的很下,不说话,就这几句话,仿佛都把这辈能说的话都说完了。
“南浅。”战枭看着南浅,半强迫的捏着南浅的下颌骨,让她看向自己,“没有初扬的话,你连江城都不会回,是吗?”
“是。”南浅的答案很直接。
“江城对你已经没意义了?”
“是。”
……
在南浅的话音落下,很长的时间,是片刻的沉默。不算狭窄的洗手间,却安静的如同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的。
“南浅。”战枭掐着南浅的手已经松开,“很长时间里,我觉得我冷酷无情。可是现在我却发现,真正冷酷无情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甚至,战枭和南浅都已经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南浅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缓缓的闭了眼,手心就这么抵靠在洗手间的门板上,不吭声,眼眶已经越发的红了起来。
战枭忽然笑了,很嘲讽的笑了:“大概真的是我想多了。”
说完,这一次,主动离开的人是战枭,而不是南浅。
南浅看着战枭的手打开了洗手间的门,忽然开口:“我回江城,只是为了初扬,我也只要初扬,别的,我什么都不要。”
“你死了这个念头。”战枭已经少了缱绻,多了几分的阴沉,“全世界都有资格问我要初扬,唯独你没资格。”
南浅:“……”
“想要初扬,我给了你选择。你做不到,那就永远没可能。”
“战枭,你……”
“南浅。”战枭的声音忽然变得无情,“或许五年前的那一枪,早就把所有的爱情情仇都已经打散了。既然没爱了,为什么我要纵容你,迁就你?让你回到我身边,除去因为初扬想要自己的生母,剩下的就当大概我对你的身体还有兴趣吧。”
南浅听着战枭的话,血色全无。
战枭却没打算放过南浅:“但是,南浅,你要记住一点,初扬现在愿意对你好,愿意见你,认你这个妈咪,是因为我从来没在初扬面前说过一句你的坏话,从来没隐瞒过你的身份,也从来不曾告诉过初扬,你为什么不要他的真正原因。”
南浅:“……”
“你觉得,初扬知道了,他还会要你这个妈咪吗?”战枭反问。
“你……”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南浅。”
“不要,不可以。”
“选择权,在你手里。既然你想离开,那就做的狠绝一点。初扬只是一个孩子,就算再不情愿,时间久了,也是会接受。就像沈璐离开你,时间长了,你也一样习惯了。这世界上,没任何是,是时间抹不平的。”
战枭一字一句,下颌骨绷的紧紧的:“包括感情。”
说完,战枭头也不回的转身,就已经打开洗手间的门,走了出去。
战初扬在看见战枭走出来的时候,一愣,再看着战枭的脸色,然后就低头不吭声了,口的吃着东西,但是已经不在胡乱。
他的手,油腻腻的,自己擦的干干净净的。
桌面的狼藉,也已经被战初扬收拾好了,而后,他跳下来,老老实实的站在原位。
“爹地,我吃好了。”战初扬说着。
“嗯。”战枭应了声。
南浅也跟着战枭的身后走了出来,看见战初扬站着,那心一下子沉了下来,那是一种无意识的紧张。
直觉的认为战初扬要走了。
“初扬,你吃好了吗?”南浅紧张的朝着战初扬走了过去,“还要不要吃什么?”
战初扬扁了下嘴,点了头,算是回应了南浅的话,然后战初扬就站在了战枭的身后。
南浅僵了下:“你要走了吗?”
战初扬点头,那身子又朝着战枭的背后躲了躲,态度已经表达的格外清晰。
南浅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想开口多说几句,却忽然发现自己真的没任何立场,甚至想让战初扬叫自己一声妈咪,南浅都开不了口。
战枭的声音淡淡的:“好的话,去收拾好。”
“噢——”战初扬应声。
“初扬——”南浅忍不住开口,眼眶仍然是红的,“我这两天请假了,都在江城,我之前答应你带你去游乐场和水族馆,你留下来,一起去,好不好。等去完,我再送你去爹地那,可以吗?“
这话,虽然简单,却真的是南浅鼓足了勇气。
战初扬的表情有些纠结,他看了一眼战枭,战枭却不看战初扬。
战初扬扁嘴,他很清楚,战枭这个态度就是让自己选择,他不会干涉。
这些大人真坏,把孩放在中心当夹心饼。
虽然战初扬是真的很喜欢南浅,也很想要妈咪,但是战初扬和战枭一起生活了五年,绝对不是一个南浅的出现就可以轻易撼动的。
在战枭没开口的前提下,战初扬拒绝了:“南浅,我明天还要上课,我不能随便逃课的噢。谢谢你。”
全程,战初扬还是不肯叫妈咪。
南浅知道自己被拒绝了。
她眼眶泛着红,也没阻止。
战枭看都没看南浅一眼,就这么朝着公寓外走了去,战初扬紧紧的跟着战枭,一步都不肯松手。
南浅僵在原地。
原本一屋子还能听见战初扬的声音,显得不那么冷清,却忽然一下子彻底的跌入了低谷,怎么都没办法让南浅从这样的安静里回过神。
这五年,南浅其实最害怕的就是安静。
以为安静,总可以让南浅想起各种各样的事情。所以她不断的让自己的生活充实起来。
可如今,她还是被安静给沉沉的包围住了。
彻底的有些一发不可收拾。
在公寓门关上的瞬间,南浅就这么蹲了下来,捂着脸,压抑了很久的哭声,就这么哭出来,一声声的,不大,却撞在心口,让人心疼不已。
……
公寓外。
“爹地。”战初扬在电梯口叫住战枭,“妈咪哭了。”
战枭按下电梯的手停了下,没再继续。
战初扬低着头:“你真的不进去看看吗?”
战枭没应声。
南浅的哭声,他怎么会没听见,那一声声的,都哭在了战枭的身上。话说的再狠绝,但战枭不可能真的不在意南浅。
若不在意,就不会选择隐瞒和放任。
若不在意,就不会处处袒护南浅。
若不再以,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
但最终,战枭的手还是按下了电梯,面无表情的:“走了。”
“噢——”战初扬的声音拖的很长,耷拉着脑袋跟着战枭进了电梯,看着电梯门关上,他说了句,“爹地,你真残忍。”
战枭的手心攥成了拳头:“你知道什么是残忍。”
“大概比耍流氓更坏一点。”战初扬想了想,“起码你耍流氓,妈咪没哭,你一说话,妈咪就哭了。”
战枭没应声。
战初扬也不再开口。
电梯缓缓下沉。
忽然,战枭半蹲下来,平视着战初扬:“初扬,如果没有妈咪的话,你会接受吗?”
战初扬不吭声,那态度摆明的很清楚了。
战枭没说话。
他不会残忍的去问战初扬,要选择南浅还是选择自己。
而后,战枭正想站起身,忽然,战初扬就这么搂住了战枭的脖颈:“爹地,我很爱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离开你。”
战枭一个大男人,忽然就这么被战初扬的话说的心头一软,眼眶也跟着有些红了。
他搂着战初扬,没说话。
一直到电梯门打开。
战枭直接抱起战初扬,朝着电梯外走去。送战初扬来的司机并没离开,仍然安静的等在门口。
战初扬很自觉的从战枭身上爬了下来,司机毕恭毕敬的开了门,战初扬坐了进去。
“爹地?”战初扬困惑的看着不上车的战枭。
战枭淡淡的应了句:“我开车。乖,一会见。”
“好,一会见。”战初扬挥了挥手。
然后司机开车载着战初扬离开,战枭站在原地,一直到车子离开一阵距离,战枭这才朝着自己的车子走去。
在大手扣在车门把上的时候,战枭沉了沉,忽然,打开的门就再一次被战枭沉沉的关了上去,大步的朝着公寓里再一次走了进去。
……
——
南浅不知道自己蹲在地上多久,哭到一点力气都没有,都没能从这样的情绪缓过神。
大口大口的呼吸,压着南浅,但是那样窒息的感觉却怎么都没放过南浅。
“南浅。”赵子奕折返回来,看着南浅蜷缩在地上,立刻抱住南浅,“出了什么事,不是和战枭吃饭吗?为什么忽然变成这样?”
南浅微微楞了下,没想到赵子奕折返了回来。
“不想说就不要说。”赵子奕搂着南浅,轻轻的拍着南浅的背部,就好似安抚南浅的情绪。
南浅忽然就伸手,抱住了赵子奕:“我好想初扬的。”
赵子奕没说话,安抚南浅的手微微一僵,但最终还是落在南浅的背上,一下下的:“没事的,他是你儿子不是么?哪里有儿子恨自己亲妈的。”
“初扬知道的话,一定会恨我的。”南浅笑的自嘲。
赵子奕没发表任何意见,不断的说着:“有我在,别担心。”
南浅没说话,很安静的靠着赵子奕。
赵子奕缓缓闭了闭眼,任南浅靠着自己。
先前,在战枭的挑衅里,赵子奕头也不回的走了。那是一种自尊,怎么都没办法拉下脸,但是在转身走后没多久,赵子奕冷静下来后,就后悔了。
也就是一瞬间,赵子奕转身就回了公寓。
结果却没想到会看见这样的画面。
“我很怕初扬回不来,真的,很怕很怕。”
“不会的,初扬会回来的。”
“我对不起初扬,我没有任何立场让他回来。”
“初扬大了都会明白的。
“真的吗?”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