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半，宋嘉煦到了，倚在车边沉默的看着小区大门。
直到晨光破开黑沉的天际，慕烟寒才出现。
当时顾怀笙想的是，如果慕烟寒愿意上车，他也便退回到原点，继续远远的为她祝福。
可是慕烟寒是毫不犹豫转身离开，顾怀笙承认那时他高兴得在晕眩。
而在慕烟寒下意识靠近他怀里的时候，那一刻青涩的爱意在胸腔鼓动，让他的大脑停止了运转。
几乎时当即，他拉起慕烟寒就开始奔跑。
迎着风与阳光，顾怀笙觉得他是在带着慕烟寒逃亡。
逃亡没有终点，也没有时限，他希望是永远，永远都能牵着慕烟寒的手，永远不分开。
“你们光晖工作室也是坐这趟公交吗？”啃包子啃到一半的慕烟寒突然抬头问道。
顾怀笙茫然的看了眼公交号，才后知后觉的摇头：“当时只顾着你了。”
少年看过来的眸子清澈真挚，满心满眼只有眼前的她，像猫一样乖巧。
慕烟寒觉得公交的冷空调好像失灵了，灼热的阳光都聚焦在她脸上，烧得如燎原般滚烫。
听着耳膜上鼓动的心跳声，她忽然觉得，姐弟恋，也没有那么难接受。
第三十二章
公交到站，聒噪的蝉鸣从路旁的树上传来。
慕烟寒在站牌处跟顾怀笙道别。
回到公司，VOI除了老板，其他职员的工位都在一起，仅有区域之分。
小可从斜侧方探出了脑袋：“你知道你火了吗？”
“现在知道了。”慕烟寒放下手里的包，敷衍着说。
小可划着转椅，凑到慕烟寒身边，把手机塞给了她：“看看。”
手机上是昨晚三人游戏直播的视频。
第一部分就是顾怀笙开局爆了一车队的对手，弹幕疯狂的滚动着。
【救命顾怀笙好帅啊！那可是满编队啊！】
【哈哈哈哈慕烟寒好可爱，立刻就拿出了药包催他打药，生怕他死了。】
【好甜！来人啊，我今晚就要看到狙击手和医疗兵的文！】
【写手（手臂如飞）：在写了在写了。】
接着画面跳到顾怀笙躲在树后，击倒了一个穿着吉利服趴在草丛中的人。
看着慕烟寒迫不及待地穿上吉利服，顾怀笙笑了笑：“喜欢吗？我再帮你杀一个。”
话音刚落，弹幕又刷满了整个屏幕。
【其他玩家：你礼貌吗？】
【这是什么烽火戏诸侯，只为美人笑的场景，顾怀笙也有色令智昏的一天吗？】
【我宣布阳秦锁死了，钥匙宋嘉煦吞了。】
【为什么我傅大要吞钥匙，我不，我傅大也要抢老婆。】
……
退出视频，慕烟寒把手机反扣在桌子上，故作平静：“这不过是正常营业而已，你也当真了？”
小可瞪着眼睛把手机翻了过来：“后面还有你跟宋嘉煦的呢，你不看看吗？”
接着，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张望了起来：“不是说今早送你么，傅老师呢？”
“没送。”慕烟寒把她推开，“你别跟着起哄。”
“这么好的机会你不把握？”小可锲而不舍的挪上前，“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慕烟寒无语的瞥了她一眼。
她之前喜欢宋嘉煦闹得人尽皆知，轰轰烈烈。
可是如今不喜欢了，她想总不至于也大战旗鼓的宣告天下吧。但她现在有点想这么做了。
“我现在不喜欢他了。”慕烟寒一字一句的解释。
小可狐疑的打量着她：“我不信。”
也不管她信不信，慕烟寒直接把人推回到工位上：“工作吧。銥誮”
在抬头时，宋嘉煦便从那一头走了过来。
两道视线相叠，一道平静，一道复杂。
慕烟寒率先收回了目光，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宿雪从办公室里出来，一眼就看见了二人，走过来说：“你们昨晚做得很好。”
她看着宋嘉煦：“辛苦你了。”
慕烟寒也立即接口：“是的，多亏傅老师牺牲配合。”
二人一说一答，就让宋嘉煦昨晚的互动像是被迫营业似的。
宋嘉煦皱着眉嘴唇翕动，似要反驳。
可宿雪没给他开口的机会：“过几天就是签售会了，这是现场的流程你们自己看一下。”
慕烟寒接过流程表，粗略看了一眼问道：“顾怀笙也来吗？”
通常小型签售会都只会邀请男女主役，何况还是自家公司举办的。
“会的。”宿雪点头，“基本上出演的声优们都会来。”
“我有问题。”安静了半晌的宋嘉煦突然出声。
闻言，周围的人都抬起了头，宋嘉煦难得在这种事情上有异议。
他说：“顾怀笙不准来。”
第三十三章
八座静谧，落针可闻。
饶是宿雪都花了点时间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然后，她像是无力般扶额：“这件事做不到。”
慕烟寒更是恼怒，她觉得宋嘉煦这算是无理取闹，不由冷下了声音：“他凭什么不准来？”
“就凭他不是主役。”宋嘉煦把行程表递还给宿雪，“我觉得，除了主役都不用来。”
这样狂妄的宋嘉煦所有人都没有见过。
宿雪难以置信看着他，嘴巴张合了半晌，才沉声道：“你跟我进来。”
办公室门锁声落下的瞬间，众人才像刚学会呼吸般，大口喘息着。
小可走到慕烟寒身边悄声说：“从没有见过傅老师这样。”
慕烟寒也没见过，她沉沉的望着那紧闭的办公室吗，心绪复杂。
见她不说话，小可识趣的回了自己的位置。
等宋嘉煦从老板办公室出来，慕烟寒的工位却是空的。
手机随即传来信息，是慕烟寒发来的：【来安全通道。】
摁黑手机，宋嘉煦抬脚朝外走去，推开安全出口的沉重的铁门，慕烟寒的声音同时响起。
“你为什么要针对怀笙？”
“怀笙？”
宋嘉煦低头，冷笑着重复了一遍着亲昵的称呼。
他抬起头，望着慕烟寒的眼神直白到**：“不是针对，我在嫉妒。”
这个词让慕烟寒的眉头打成了死结：“我和他只是同学，朋友。”
“同学？”宋嘉煦朝她逼近了一步。
他一字一顿的念着：“朋友？”
面对他的步步逼近，慕烟寒只能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撞上冰冷的墙壁，才发现退无可退。
她想从旁钻出去，可两条手臂倏然撑在了她的头侧，拦住了所有出口。
慕烟寒被困在了墙壁和他的胸膛之间，无处可逃。
宋嘉煦微微弯下腰，鼻尖抵着她的鼻尖，呼吸交融着分不开你我。
想起几次见到顾怀笙，他看慕烟寒的眼神连干净都谈不上。
都是男人，他知道那里面是什么意思。
望着这算得上密不可分的距离，慕烟寒紧绷着身体，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他看你，就像我看你一样。”宋嘉煦唇瓣张合，隐隐扫着慕烟寒的唇珠，“心怀不轨。”
许是察觉到怀里人的僵硬，他缓缓支起了身子，退开了几步。
慕烟寒作了几个深呼吸，缺氧的大脑在刚刚直接罢工，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接着，宋嘉煦的声音软了下来：“我不想看到你受伤。”
重新开始运转的理智，骤然输入这句话，直接将重生前的种种如调查档案般展开在慕烟寒眼前。
“不想我受伤？”她嗤笑了一声，语气鄙夷，“你也有资格说这句话？”
慕烟寒离开墙壁，漠然的说：“不要做无谓的事。”
话落，她便径直擦过怔愣的男人，准备离开。
宋嘉煦心脏像被刀凌迟般的痛，眼前的慕烟寒就像刺猬，却只对着他伸出攻击。
胸腔里的怒意与苦涩翻涌，他猛地抓住了将要走远的人扯进了怀里。
另一只手扶着她的后脑，对着那张红唇吻了下去。
面对骤然压下来的身躯，慕烟寒瞳孔逐渐放大，在这个吻降临前将人狠狠推了出去。
宋嘉煦猝不及防踉跄着倒退了几步，后腰撞上楼梯扶手，发出一声闷响。
第三十四章
“唔……”
痛苦的闷哼从唇缝间泄出。
宋嘉煦看着慕烟寒陡然慌乱的神情，声音将迅速掐断在喉咙深处。
他死死掐住扶手稳住颤抖的身子，缓和下错乱的气息安抚道：“没事。”
通道里光线昏暗，慕烟寒看不见他额上的冷汗，只当他真的没事。
心中的惊惶渐渐平息，刚刚被差点冒犯的愠怒升起。
慕烟寒语气生硬：“希望下次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
说完，她拉开铁门疾步离开了。
“砰”的大门合上。
宋嘉煦这才缓缓蹲下了身，尖锐的刺痛在后背传来，蔓延到全身。
可这些都没有心脏痛得让他无力，无所适从。
慕烟寒去了宿雪办公室。
推开门的时候，宿雪还是按着额头，看上去头痛不已。
“怎么样？”慕烟寒谨慎的问道。
“当然没通过。”宿雪示意让她坐下，“他也真是太胡来了。”
闻言，慕烟寒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和顾怀笙之间有什么冲突吗？”
虽然宋嘉煦在之后补充了那句所有非主役都不用来，但是宿雪哪能不知道，他实际不想让来的只有那一个人。
“不知道。”慕烟寒回的干脆且面不改色。
宿雪又痛苦的扶住了额头，显然宋嘉煦给她带来了不少的冲击与烦恼。
半晌，她才从手掌中抬起头，在文件中挑了一张纸来。
“光晖让你过去再试个音，下午有空就去吧。”
光晖工作室。
慕烟寒站在楼下，抬头望了眼这三层楼，精装整改过的独栋建筑。
接着提起脚步走了进去，一楼就是大厅和前台。
她跟着前台小姐姐一同上了二楼，那就是办公区域。
越过中央摆满娱乐设施的空地，前台让慕烟寒在旁边休息区稍坐，她拐进了左侧去通报。
独栋的好处就是四面都是窗户，阳光肆无忌惮的落满整个空间。
慕烟寒安静的等着，忽然，从右侧走来几个人，拿着一本剧本低声商量着。
顾怀笙被簇拥在中间，神情凝重认真。
他今天穿的只一件白衬衫和牛仔裤，衬衫扎进了裤口，袖子也折了几道，露出了白皙有力的小臂，显得他干净又清爽。
这时，前台带着一个男人走了过来：“秦小姐，您好。”
男人的声音让慕烟寒从出神中抽离出来，她起身点头示好：“郑晖老师您好。”
与此同时，一直低着头快走到楼梯口的顾怀笙，闻言抬眼望了过来。
看见慕烟寒那一刻，平静的眼神一变，像是被阳光照进的花圃园，倏然有了生气。
他将手里的剧本随手塞给了身边的人，快步走到二人面前。
“你怎么来了？”
见顾怀笙看也不看自己老板，自顾和自己打招呼。
慕烟寒小心翼翼瞥了眼郑晖，他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她才回道：“来给《牙师》试音。”
顾怀笙挑了挑眉：“你试哪个角色？怎么不跟我说，我可以帮你……”
他的话被一串越来越重的咳嗽声打断。
郑晖眉头拧着看着他，质问：“你哪家公司的？”
接着他转过头，换上了和气的笑对着慕烟寒说：“走吧。”
走了两步，发现顾怀笙也跟在了身后，郑晖望着他无奈道：“你这是做什么。”
顾怀笙一本正经的说：“怕你欺负她。”
第三十五章
郑晖登时气得头晕脑胀，半晌说不出话来。
同样震惊的还有慕烟寒，她惊惶无措的晃动着瞳孔，却见顾怀笙用眼神示意她没事。
果然，几个深呼吸之后，郑晖才像赶小狗似的摆摆手。
“赶紧滚。”语气沧桑：“不然你明天就会因为左脚先踏进公司而被开除。”
面对他的威胁，顾怀笙毫不在意。
只是确实手头的工作急着解决，他望着慕烟寒笑了笑：“放心，你一定会过的。”
“你是配导还是老板？”郑晖怒从心口起，“干脆明天你直接我办公室好了。”
回应他的却只有消失在楼梯后的身影。
郑晖回过头，见慕烟寒的眼神里塞满了震撼，他这才恢复回老师的端庄稳重来。
“我们习惯了，你不要介意。”他边走边说
“我们光晖的逆子。”郑晖用手指点了点顾怀笙离开的方向，“上一部广播剧的合作你应该对他有了解了，他什么都好，就是脾气性格差了点。”
慕烟寒一边听着，一边却是暗自想着：顾怀笙的脾气性格分明挺好的啊。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录影棚。
光晖的录影棚是在地下二层，隔音效果好，面积大，对大型剧的群演收音非常友好。
《牙师》的女二性格跳脱，声线变换极快，情绪转换也如过山车似的骤变。
慕烟寒花了好几天掌握好节奏与变化。
她其实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能过，毕竟她现在跳出了自己的舒适圈，挑选着难度大的工作。
因为她觉得既然重来一次，就更要把握好机会，不再故步自封。
试完音，慕烟寒回到控制室。
郑晖坐在控制台前沉思着，许久没有开口。
安静的氛围让慕烟寒久违的紧张起来，又等了片刻，才听见郑晖缓缓的说：“可以。”
慕烟寒喜悦的情绪还没上来，录音棚的门就被推开了。
顾怀笙看了一眼两人，接着笑道：“恭喜你过了。”
“你又知道了。”郑晖看着他，没好气的回怼。
顾怀笙径直坐到了慕烟寒的身边：“因为我对阿锦有信心啊。”
说着，他朝慕烟寒笑眯了眼，暖黄的灯光打在他的睫毛，看得慕烟寒心里一角忽然塌软了下去。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别过眼睛，看着郑晖：“我还是有很多不足，是郑老师信任我。”
慕烟寒的话让郑晖心里舒坦多了，连连感叹：“还是别人家的孩子乖巧些，实力也强，要不要考虑来光晖啊？”
面对他的挖角的邀请，慕烟寒只是笑笑。
“这件事情宿雪老师可能更想跟您谈。”顾怀笙语气温和，替慕烟寒解了围。
想到宿雪，郑晖便喃喃的住了口。
他接下来还有事要忙，只好让顾怀笙帮忙送客出门。
二人坐上电梯，通往地面一层。
电梯门的反光里倒映着二人并肩的身影。
顾怀笙的目光定在上面，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能和慕烟寒站得这么近，近到抬起手就能把人揽进怀里。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
屋外阳光明媚，慕烟寒走出几步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问：“我忘记问了，《牙师》的主役是谁？”
顾怀笙望着她被光染成金色的碎发，目光极快的闪了一下，说：“男主是我。”
慕烟寒欣喜：“好巧啊！”
望着她惊讶的表情，顾怀笙抿了抿唇，颊上的那个浅浅的梨涡陷了下去，看上去纯良又无辜。
温润的声音再次打断了慕烟寒的理智，她怔怔的看着顾怀笙，心脏越跳越快。
“我知道你的意思。”他的嗓音平缓，“是朋友的那种喜欢，对吗？”
在这静谧的夜里，顾怀笙的语气听上去宛如诱哄，慕烟寒愣愣的点了点头。
过后感受到内心的失落，她才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的，不是朋友的那种喜欢。
她看着顾怀笙笑了，然后迈开了步子，声音从前面慢悠悠的飘过来。
“既然是朋友，就不要紧张了。”
顾怀笙语调轻松，可眼里却是苦涩。
他是个胆小鬼，就连喜欢也只能借由朋友名义说出来。
克制又隐忍，甜蜜又疯狂。顾怀笙夹杂在这些情绪里，如同饮鸩止渴。
慕烟寒站在原地，看着渐行渐远的少年，胸腔里那颗跳动的心，发着涩涩的疼。
她无意识的捂上了心脏的位置，鬼使神差的喊道：“顾怀笙。”
被点到名的人回过头来，两道目光在空中交汇。
手掌下的心跳，一下比一下重，慕烟寒觉得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但是她却对这些恍若不觉，只望着那双其实看不清的眸子，问道：“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砰砰，砰砰。”
一下，两下，心脏沉重又剧烈的鼓动声，砸在她的耳膜上。
在这等待回答的时间里，就连空气仿佛了都停止了流动，教她屏住了呼吸。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她看见顾怀笙的神情柔软了下来，轻轻张开了口，说：“有。”
一瞬间，风起云动，慕烟寒脑中倏时清明了起来。
她低下头掩去眼底的水光，几步走到顾怀笙的身边，笑道：“她可真幸运。”
顾怀笙摇了摇头，纠正：“能喜欢她，才是我的幸运。”
眼眶酸涩感再次袭来，慕烟寒仓皇打开包像是在翻找什么似的，等过了一会，才拿出张公交卡来，面上已经恢复如常了。
这注定又是一场无疾而终的爱恋，慕烟寒望着地上的人影，和顾怀笙最后并肩的不会是她。
这是注定说不出口的真心话，顾怀笙目光落在前方，在那一瞬他其实很想坦白，可是又怕说出口后慕烟寒的拒绝与远离。
他是个拮据的赌徒，手里紧握的筹码仅是一条配音同行的维系，他没有孤注一掷的资本。
车来了，二人坐在了单人的座椅上，顾怀笙习惯性的坐在了慕烟寒身后。
一路无言，直到下了车。到了慕烟寒小区门口，他才道了声晚安与慕烟寒道别。
目送着慕烟寒进了小区，消失在拐角处之后，顾怀笙脸上温柔的笑意渐渐淡去。
“出来吧。”顾怀笙眼神依旧看着前方，“我知道你在那儿。”
有风吹过，搅动着树叶沙沙乱响。
地上树影摇晃，将斑驳的光点打乱，露出了藏匿在其中的精致皮鞋。
鞋尖缓缓从大门口旁的暗处走了出来，顾怀笙闻声侧头，视线与宋嘉煦陡然相撞。
第三十九章
“晚上好。”
顾怀笙率先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沉默，朝他走了过去：“有事吗？”
可宋嘉煦只是沉沉的望着他，顾怀笙也静静的回望着，两人谁也不挪开视线。
片刻之后，宋嘉煦才开口道：“有。”
顾怀笙挑起了眉梢，不置可否。
“离慕烟寒远一点。”他的嗓音低沉，重重的落在夜风里。
老天爷才知道，当宋嘉煦看见深夜一同回家的二人时，他快要嫉妒得疯了。
“如果我不呢？”顾怀笙不甘示弱，温和的声音里透着坚定。
宋嘉煦上前了一步，紧蹙的眉间是压抑的气势：“先来后到的道理我想你应该懂。”
先来后到？
这四个字在顾怀笙舌尖绕了一圈，他低笑了一声：“你确定你是先来的？”
那一瞬间，宋嘉煦在这个看上去温吞的少年的眼里，看到了一丝违和又自然的阴鸷。
但这份情绪转瞬即逝，顾怀笙没有继续刚刚的话题，转而轻声说：“慕烟寒不是什么战利品。”
“不是什么先来后到就能赢得她。”顾怀笙声音清朗，“她想要选择谁是她的权利，这点最基本的尊重我觉得傅老师应该懂。”
他顿了顿，展开了一个浅笑：“而且在这场竞争中，您已经出局了。”
宋嘉煦望着他，如鲠在喉。
面前这个人，表面和气可亲，话里句句带刺，是只披着羊皮的狼。
良久，宋嘉煦转开了视线：“出局也能返场，而你，只不过是个路过的过客而已。”
听着他不屑的语气，顾怀笙的神情也冷了下来：“信心与痴心，是不一样的。”
宋嘉煦抬起头，嗤笑了一声，转身走进了夜色中。
没有在意他，顾怀笙将目光移到了小区深处，好一会才穿过马路进了对面小区。
原先他只想着慕烟寒幸福就好，和她爱的人在一起也是个圆满结局。
可是逐月的人总是很贪心，越靠近月亮越想得到更多。
既然别人可以，那为什么……
顾怀笙回到没开灯的房间，坐在书桌边，摘下眼镜，心中忽然涌起了莫名的欲望。
那为什么，那个能站在慕烟寒身边的人，不能是自己？
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