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
卫杏是怀着求死之心坦言的。
在这世间，她本就没有了任何牵挂，重生一遭，她本以为程将军是自己的家人，自己虽然是占了别人的身躯，或许也能自私地窃得半点亲情。
可如今，穆羡知的到来将真相揭开，也亲手打碎了她的所有奢望。
这种借尸还魂之说，无人会信。
以穆羡知多疑的性子，恐怕此刻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然而话音落地，屋内死寂无声。
她看见穆羡知的神色分明露出了杀意，亦露出了几分嘲讽。
但最终，所有的情绪却被他尽数压下。
“这倒是新奇的理由，本王尚未听过。”
穆羡知神色沉沉看了过来：“一个月。”
“什么一个月？”卫杏愣了下。
“一个月的时间，你来向本王证明你是卫杏。”
穆羡知看着她，神色间看不出喜怒来。
卫杏一时怔住，拧起了眉：“为何？”
气氛好似在此刻僵持。
而门外的暗卫首领再度敲响了门。
“主子，程府下人去寻了程将军，程将军已经快到门口。”
听闻这话。
穆羡知目光落在卫杏身上，勾了抹冷笑。
“既然你说你是卫杏，难道你就不好奇你那位亲生兄长的消息吗？”
这话叫卫杏彻底怔住。
兄长……
那岂不是程将军的儿子？
既然自己的身体已经亡故，若是能替程将军寻到仅剩的血脉，也算是自己如今能替家人做的唯一一件事了。
“考虑好了吗？”穆羡知淡淡追问。
卫杏眸色沉沉看过来：“此话当真？若我能证明，您便能寻回我的亲生兄长？”
有那么一刻。
穆羡知竟将这个女人真的当做了卫杏，好似这话当真是卫杏在问。
他的心底竟涌出了些许退怯。
可这念头在看清她的长相时，荡然无存。
他讥笑地扯了嘴角：“当真。”
此刻的门外已经传来了程将军的脚步声。
穆羡知站起身，带上张添离开。
“走吧。”
离开之际，穆羡知目光最终又在青松的牌位上看了一眼，收敛了神色，压下所有的情绪离开。
没有谁比他更清楚，卫杏已经死了。
这个女人不过是在装神弄鬼，胡说八道。
出门之际。
迎面撞上匆匆赶回来的程永啸，他忙担忧问及：“四王爷，听闻您怒气冲冲前来问小女罪，不知是小女在府上做了何事？不管如何，她初来乍到，万事不懂，若有得罪还请您手下留情。”
他的额头还冒着一路赶回来的汗珠，言语间处处在替卫杏说话。
看得出来，确实是对这个女儿极其上心了。
穆羡知此时又恢复了寻常的淡漠神色。
“程将军言重了，本王并非是来问罪，只是来同程姑娘说几项事，只是来得唐突，大抵是让府中下人误会了。”
他轻描淡写解释了几句，又同程永啸说了几句客套话，这才离开。
张添说的却并无道理。
如今事已落定，程将军认定了这个女人是他女儿，并且也已经在皇帝面前举荐了他为储君，胜局已然偏向了他，他没道理在此关头揭穿此事。
只是，没想到倒是会有意外收获。
穆羡知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会用借尸还魂这种可笑的理由。
一路回到王府。
穆羡知去了卫杏的屋子，停在她屋中的桌前。
忽地，桌上露出的一张纸吸引了他的目光。
那是卫杏随手记下的药方。
看着看着，穆羡知眸色却骤然一沉。
他拿着那张药方，径直走出来。
“来人！”
“去将程姑娘与本王在湖心亭见面时留下的那张字条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