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时,孟晔带着一身寒凉回了府。
小姑娘在孟晔的脖子上留下了醒目的爱痕。
我指着那令人作呕的红痕,调笑道:
「外面的人也太大胆了些,她怕是不知道苏家人的血性,死在半道上都不知道所为何故。」
孟晔看着被我摔碎的镯子,眉心一跳:
「误食了花生,起了红疹而已。」
「镯子怎会无故碎了?」
我浅笑回道:
「玉是脆的,比不得东珠坚韧。」
「相比较而言,我还是喜欢东珠。」
他眸色深沉,一心在我脸上找答案。
我不为所动,只将他母亲日日喝的汤药递到他手上:
「金栀子玉太过珍贵,如今舒妃有孕在身,自己也要用,我不好再求。母亲那边,劳烦你去一趟。」
「毕竟千万次的用心小心,都不及一次的不满,能失尽人心。」
孟晔与我对峙半晌,才接过药碗。
「伺候母亲的事,向来你最得心应手。罢了,你既求到我跟前,我便为你跑一趟。」
眼见他挺拔高俊的身影跨出门去,我才漫不经心接了一句:
「尽孝尽心,为的从来都是自己。」
「我十五年的尽心用心,只是从未把你们当过外人,你不该忘了的。」
孟晔惊诧回眸,我却捧着茶碗一个眼神都未给他。
他带着满肚子的疑问,去了他母亲的院子,又是一个时辰的谋划。
「若是他知晓,这日日夜夜捧过去的药都是要他母亲命的,他还会笑得出来吗?」
连城没见过我恨到眼底猩红的模样,隐在黑夜里没有现身,竟连我也不知道他站在何处。
「外面的小姑娘如此招摇,给了我那么多的下马威,我是不是也该送给回礼?」
「我记得温副将性子急躁,眼里揉不得沙子,他女儿这般丢人现眼,他不该管管?」
像一阵风过,树梢颤了颤,我便知晓连城走了。
那夜孟晔在他母亲的警告里,对我生了忌惮。
唯恐被他藏起来的小姑娘露出马脚,被我谋害了,便不再敢往西城跑。
只那小姑娘太不懂事,一遍一遍着人来叫。
看着孟晔的心不在焉和频频走神,连写字的笔尖落下了墨团,他也不曾发觉。
我便停了笔墨:
「你若有事,可去先忙。」
「如此一心二用,最后只会两头皆失。」
他面色一白,惶恐地收回了思绪。
「不会,我专空出一天是要陪你的。」
他嘴上那么说,不足半个时辰,他便在下人惊慌的欲言又止里,借口有要事要出府一趟,将为孩儿抄了一半的经书扔给了我。
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要跨出院门时,我还是忍不住喊了一句:
「雨天路滑,谨慎脚下的每一步。」
「毕竟到了我们这个年岁,做到事事稳妥,已属不易。」
「若真是摔了大跤就什么都没了!」
他背影顿了顿,还是坚决地走了。
我收回视线,语气冰冷:
「但愿你,不会为爱犯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