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教学会议的时间就定在当天下午。
会议室很大,下面坐满了人。
正式开始前,主持人让妈妈讲两句话,妈妈摆摆手。
「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直接开始解剖吧,结束了我还要去给几个病人会诊。」
我真的很羡慕妈妈口中的那几个病人。
同样都是病人,妈妈却从未来看过我。
其实,徐医生两个月前将我接到这里时,曾给妈妈打过电话。
徐医生告诉妈妈,说她的女儿得了渐冻症,已经无法进食,四肢也动不了了,希望她能来亲自出一下治疗方案。
其实我知道,我的生命已经到了尽头。
徐医生只是想让妈妈来给我送点临终关怀罢了。
可妈妈根本不信,她觉得徐医生是个骗子。
在徐医生连续打了三次电话后,妈妈十分愤怒地告诉她。
「我告诉你,就算桑小小真得了渐冻症,我也不会救她。当初她因为嘴馋害死了她弟弟,所以现在她无法进食,也是她的报应。」
那次通话后,妈妈拉黑了徐医生的号码。
我望着徐医生气到发抖的身体,用眼动仪操作电脑告诉她。
「不要再给我妈妈打电话了,她说得对,这是我的报应。」
那天,徐医生哭了。
她为我流过太多眼泪了。
就像现在,她坐在台下,同样也湿着眼眶。
很快,我的遗体被推了上来。
我看着自己丑陋的样子,心里不免担心。
我担心妈妈认出我会感到厌恶。
妈妈看了眼手中的资料,面无表情地用带着手套的手触摸了下我的身体。
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十年未见,她已经不认识我了。
妈妈带领全体人员给我鞠躬。
礼毕,她的助手做了遗体简介。
「今天的大体老师十五岁,女性,三年前发现肌肉萎缩无力,两个月前才到市人民医院救治,结果病情迅速恶化,于今天中午十二点十分离世。」
下面的人群窃窃私语。
「才三年,走得这么快,太可惜了。」
「这孩子的父母怎么这么粗心,不带孩子早点看病啊?」
妈妈在议论声中看向我的身体,眼里有一丝怜悯。
她抬抬手压住底下的躁动,拿起手术刀。
「开始吧。」
随着话音落下,她利落地切开了我的胸腔,一边专注地查看我的器官,一边做着专业的讲解。
可就在她查看我的肺部时,忽然停下了动作。
因为她发现有一小截骨头戳进了胸腔,离我的肺只有几厘米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