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汐羽睫轻颤。
被泪水沾湿的视野,安静的看着他给她擦去血渍的样子。她胸口沾了血的,她知道。
可这样的一幕,让她无端想起,在B省泥石流救援的时候,她肩头被钢钉扎穿,当时她身上也染了血,可霍云昊只是帮她处理了肩头的伤,胸口上的血,是他让她自己回帐篷去清洗的。
回忆如潮水,她看着他为她擦去胸口上的血,看着他始终平静的神色,隔着毛巾,她也能感觉到他动作的温柔。
他其实也可以让她自己清理,但他没有。
在她被罗浩欺负了的那次,他担心她精神崩溃自杀,亲自抱着她去浴缸里洗澡。
在她被洛羽下药的那晚,他被她以死相逼,被迫和她做了夫妻之间的亲密事。
在寺庙山洞的那晚,她不是毫无意识,她知道他用身体帮她取过暖,因为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背后的胸衣扣错了扣子。
他看过她的身子,她也吻过他的身体。
回忆桩桩件件。
都是纠缠不清的暧昧。
洛汐说不清楚,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之间那些严防死守着的,不可跨越的边界和分寸,已经在一点一点消失。
兄长在纵容着她,在默许着她的靠近。
洛汐红着眼睛,不想乱想,干脆移开视线,然后就感觉到毛巾覆在了她的小腹,等他把她身前的血都清理干净,霍云昊道,“趴在床上。”
洛汐听话的转身,趴在了床边。
霍云昊等她趴好,就将她背后的头发撩开,轻轻拢到她没有受伤的肩侧。
热毛巾在她伤口的边缘擦拭,微微的疼,她抿起唇角。
清理完周边,霍云昊将毛巾放进水里,温和的目光看着她,“消毒伤口会有点痛,这里没有麻药。”
洛汐脊背一僵,默默咬牙。
可饶是她有心理准备,碘酒擦上去的时候,她还是疼的快要升天。
她死活强忍着不落泪。
“疼就哭出来,”霍云昊手上的动作很快,尽量缩短她疼痛的时间。
洛汐咬牙切齿,乌黑的小鹿眼泪水摇摇欲坠,她倔强的抿唇,“我才不会因为伤害我的人哭。”
霍云昊视线落在她伤口,低沉的嗓音透着熨帖她情绪的暖意,“知道坚强是好事,但在我面前,你可以脆弱。”
洛汐吸了吸鼻子,小手紧紧攥着一侧的枕头,眼泪不争气的挂在了睫毛上。
她不吭声。
他快速将药帮她上上去,就用纱布覆在伤口,还是有血丝在往外渗出。
他用手托着纱布,低声嘱咐,“躺回来,后半夜不要移动身体,尽量压着纱布。”洛汐又听话的慢慢翻了身。
霍云昊等她躺好,就抽回了手,将被子掖到她胸口,遮住了她身前姣好的风光。
洛汐只看着他。
看着兄长妥帖又仔细的照顾自己。
她知道今晚如果没有霍云昊,那等待她的结局一定是后半夜伤口感染起烧,明天肯定又得进急诊。
可这间房间很小,只有她身下这一张床,还是一米的单人床,她不知道他后半夜要怎么睡,洛汐知道以他的性格,定然又是坐着陪她一夜。
她酸涩的别开视线,喉咙被泪水哽住,她缓了几秒,才开口,“我没事了,你不要陪我一起受罪,他们要罚的人是我,你回去吧,我一个人可以。”
霍云昊坐在她床沿,低眸看着她,哪里能猜不出她的想法,“怕我休息不好?”洛汐没否认。
小小的身子躺在被子里,清透的小鹿眼红通通的,努力压抑着眼睛里的泪意。
细软的发丝落在她额前,几缕被泪水凝湿。
她望着他,声线轻轻软软,“我不想你再为我吃苦了,反正人不是我杀的,他们不能把我怎样,哥哥,你咳嗽老是不好,再这样为我一夜不睡,我心里担心。”
她知道他不会和她一起睡,所以也不去说这些会让他感到困扰的话。
她已经努力说服自己不去期待那些不属于她的,她只希望他好,他平安,对她来说,就什么都够了。
霍云昊心下叹息,指尖拂开她的发丝,拢到耳后,“别想这么多,丢下你一个人在这里,我回去也睡不好,你先睡,我陪着你。”洛汐心里猝不及防涌入一阵暖流。
房间里没有暖气,也没有空调,到了夜里,到底还是冷的,他把她的手放进被子里,又将自己的西装外套铺在了被子外头。
小丫头巴掌大的小脸一半遮在被子里,乌黑的眼睛仍旧巴巴的望着他。
他轻抚着她的发顶,微微倾身,低声询问,“还不睡?”
他离她很近,清冽的呼吸几乎落在她的鼻尖,她下意识仰头的那瞬,两人的呼吸就亲密的纠缠在一起。
四目相对。
他温暖的掌心覆在她额头。
两人的距离近到仿佛只要他稍一低头,或者她再努力仰起一点脑袋,就能缠吻在一处。
空气中有一瞬的寂静。
有什么微妙的变化在两人之间发生。
洛汐呼吸瞬间发紧,控制不住红了耳根。
然后她感觉到霍云昊的气息也在这一瞬远离,他的手从她额头收回。
一切都在瞬间恢复正轨。
仿佛刚才的暧昧,只是她不经意间的错觉。
洛汐默了几秒,瓮声瓮气的开腔,“那等我睡着了,你也回去睡......不可以熬夜陪我。”霍云昊目光驻足在她脸上。
半晌,他点头,“好。”
洛汐这才乖乖闭上眼。
身上有伤,虽然疼,但她很快就睡了过去。
她不知道霍云昊陪了她很久。
小姑娘睡相差,他担心她移动伤口,不得不时刻注意着她翻身的动作,一直到后半夜,她才逐渐睡的沉了下来,没有再乱动过。
霍云昊身侧的电话已经无声的亮了很多次了,直到他确定她不会再翻身,他才拿起手机,走出了地下室。
“先生,光头森找到了,用了点手段,全都交代了,您看?”
男人挺拔的身体站在走廊阴冷的灯光下,隔着电话也能听见那头光头森凄厉的惨叫声和哭声,他听了几秒,清俊的眉目波澜不惊,“我现在不方便过来,直接说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