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江银月回到江家正值晌午。
咿咿呀呀飘出来的是京剧的唱腔，父亲空闲的时候，就喜欢听这些，再跟着唱几句。
以前她总觉得吵闹，现在，反而觉得珍贵。
她站在门口正准备进门，谁知，却和章柯前后脚到，章柯快了两步，挡在了她面前。
“小月，你去华盛面试了？”
他紧张又凝重的表情，语气夹着些许质问。
江银月没想到他消息还挺灵通的，她美眸泛着茫然，“是啊，怎么了？”
章柯得到她确切的回答，无奈地扶着额头，“小月，你是爸唯一的女儿，以后江氏还要靠你主持大局，你去了华盛，江氏怎么办？”
他是想说，江氏没有她，以后他没办法名正言顺地占为己有吧？
江银月心知肚明，摆出无所谓地姿态，“没什么关系吧？”
章柯还想说什么，江银月话锋一转，“包子买了？”
“包子？”
章柯愣了少倾，“当然送来了，昨天晚上。”
他以为江银月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竟然抓着不放，这么较真。
要是他昨天晚上没去做，很有可能，真的就不让他踏进江家大门。
“还是你最好。”
江银月笑，继续往大厅里走。
“小月。”
章柯越来越看不懂江银月，忐忑不安，條然抓住了江银月手腕，“小月，咱不去华盛成吗？”
江银月真想给他一个大白眼，但她忍住了，只是烦躁地抽手，“我想去哪就去哪？还需要征求你的意见？”
“那倒不是......”章柯无言以对，不对等的关系，他以前从没觉得有什么。
只要甜言蜜语哄着江银月，她就晕头转向，他说东是东，说西是西。
而现在，江银月仿佛浑身倒刺，一碰就扎手。
“华盛有什么不好，资源广，财力足。”
最重要的是，杜巡深是公司掌舵人。
江银月到现在为止，还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没有通过面试。
“可是小月，你不在，江氏怎么办，爸怎么办？”章柯揉着头发，忧心忡忡，“总不能让我来打理江氏吧？”
“很苦恼吗？”
江银月哭笑不得，一口一个“爸”，他们还没订婚呢，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两人正你一言我一句，另一道沧桑的声音传来。
“小章啊，我还没到退休的年纪，小月出去历练历练也挺好的。”
江银月扭头看去，江振国缓缓走出来，中山服，一双布鞋，看起来精神状态还不错。
“爸，我这不为咱们家以后考虑吗？”章柯板着脸，“说到底我只是上门女婿，都是一心一意为小月着想，这些年我在江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提的意见就是废话吗？”
无论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江银月都很少见章柯当面冲自己发脾气。
看起来是一片苦心无人解，可江银月怎么能不知道，这就是典型的软的不行来硬的。
“小章，爸知道你......”
江振国作势要宽慰几句，江银月忙打断了他的话，“爸，不是说今天带你去医院做检查吗？走吧，正好赶着医生下午的值班点。”
说完，她亲自扶着江振国走下台阶，章柯却如临大敌，“去医院？爸不是才去过不久？”
江银月不想和他多废话，瞥了眼他惨白的脸色，冷哼道，“说起来，我爸去医院，你居然不告诉我，过分了吧？”
“我......”
章柯语塞，江振国却对情形一无所知，笑呵呵地帮着章柯说话，“是我不让小章告诉你的，省得你担心。”
父亲这么说，江银月心里更不是滋味。
他们父女俩将章柯当成自家人，上辈子，父亲恐怕至死，也不知道是章柯在从中作梗。
“行吧，这事我就不计较了。”
江银月坐上车，章柯厚着脸皮跟上来。
车上父亲和章柯谈论工作的事，江银月一言不发。
下午的医院，人不算多，章柯忙前忙后，挂号缴费，送化验单，哪里看得出是包藏祸心的样子。
“大夫，我爸的病怎么样了？”江银月拿着化验单，密密麻麻的数值她不大看得懂。
“老爷子没有按时服药吧，血压还是没有降下来。”
医生开了药，“暂时没有大碍，不过一定要注意饮食，高糖，高脂肪的东西，还有腌制品，最好不要多吃。”
“好。”
江银月离开诊室，章柯陪着江振国坐在走廊的长椅上。
“小月，没事吧？都说了，爸只是高血压，老年人都这样，不要太担心。”
章柯迎上前，看似安抚，实则不过是在为自己辩解而已。
江银月心不在焉，还好她发现及时，否则一定会在疏忽中，酿成无法挽回的悲剧。
江振国走在前，她和章柯并排在后。
刚才医生的话，章柯在门外听了个大概，试探问道，“小月，我有认识营养师，不如给爸安排上？”
江银月还是没在听，本以为章柯会有所收敛，谁知他“苦口婆心”地喋喋不休。
“你看，我跟你不可能成天都守着爸，营养师可以照顾爸的饮食，也可以顺便照拂生活。”
“等到爸身体好了，将来还能帮我俩带孙子，颐养天年呢......”
孙子？
江银月脚下一滞。
只觉得是在嘲笑她上辈子的无知！
怕是以前的自己，听到章柯把自己规划在人生蓝图里，早就晕头转向了吧？
“小月？你怎么了？”
见江银月不走，章柯也跟着停下，看她眼中空洞，不知道在想什么。
正到楼梯口，江银月目如死水，“你真这么好心？”
章柯一瞬慌乱，仿佛被江银月看穿了心思。
但他自以为做事滴水不漏，当下信誓旦旦道，“为了爸，我是肝脑涂地......啊！”
话到一半，江银月故意倒向了他，狠狠撞了一下。
紧接着，章柯就像一个人形滚桶，顺着医院挂号厅的楼梯倒了下去。
砰砰的闷响，伴着惨叫。
江银月抓着楼梯扶手，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
台阶不高，死不了！
要是残废了更好，这种**，怎么能脸不红心不跳，冠冕堂皇地做着杀千刀的事！
还营养师，他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非要害死父亲才甘心吧！